是平躺着闭目,胸口衾被微微起伏,也不知是否睡去。片昏黄灯光映在他额头上,将鬓边丛白发映得甚是突兀。豆卢氏心中作酸,李旦今年不过三十八岁,但自三年前刘妃窦妃出事,他行止便如清心寡欲老僧般,夫妻二人每晚同床共枕,却是秋毫不犯。她知李旦内心是对两位故妻抱愧,并不敢有丝怨言,只今晚坐于灯下,抱着他衣裳,颗心慌得没有着落处。她站起来,在室内无声走两圈,见那影子也默默随着她旋转,凄然笑,还未防备,两行泪水就从颊边无声淌下。
忽然外间传来几声脚步,接着是急促砸门声,李旦悚然惊醒,却见豆卢氏挂着泪水站在自己床前,惊道:“你怎?”豆卢氏忙擦泪道:“无事。”值夜内侍匆匆进来道:“殿下娘子,上阳宫那边来人,说陛下急召殿下。”李旦也不知是刚从衾被中坐起来还是怎得,浑身激灵,就打个寒战,愣在床上。豆卢氏也是吓得手足发麻,道:“这个时候,陛下有什事?”那内侍道:“问,那人说不知。”
李旦揭开被子自己穿鞋下榻,道:“叫他略候,穿衣服就去。”豆卢氏把攥住他手,方才未干泪水又再淌下,道:“随殿下去。”李旦本以为此日会如何恐惧,现在事到临头,除些遗憾外,倒是平和宁静。他握握豆卢氏冰冷手,淡淡笑道:“娘叫是,你去做什?替梳梳头吧,总不能这蓬头垢面……”
豆卢氏几乎失声痛哭,李旦在她唇上轻轻按,转身自己坐到梳妆床前,豆卢氏强忍悲痛,上前将他头发梳做个平平整整髻子,又从盒子里拿出只平日不戴玉簪簪上,李旦在镜中看见,也只是笑不语。豆卢氏梳罢头,又从柜中拿出件半臂,道:“夜间冷,殿下多穿件。”她手按在李旦肩头时,忽听李旦极轻地道:“这些年,苦你。”豆卢氏把拥住他,将脸埋进他背上,李旦静候片刻,微笑着挣开她,自己将外衣穿上,向那内侍道:“这便去吧。”听着身后豆卢氏哭着喊声:“殿下。”他咬咬牙,并不曾停步。
李旦在门外上步辇,被四个内侍抬着逶迤向上阳宫而去,那是乘女子步辇,便在夜晚,也依旧张起丁字障竿鸳鸯绣带做步障。李旦也并不觉有如何奇怪,抬起头来,望见湛蓝如洗夜空,无风树动,晚燕方归,他轻轻笑:“是如此好春夜。”
到母亲寝宫外,那内侍扶他下来,到门外道:“殿下好走。”李旦默默看他眼,提着袍子上石阶。进殿内却是华灯耀眼,芬芳扑鼻,李旦愣愣,又向内走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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