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臣子时本该疏远着他,可她与他却是那般亲密;如今她成他名正言顺妻,却比君臣之间更不如。
妻?
想到这个字,她便觉得万分讽刺。
不过只是两个各怀心思又兼国恨家仇人,以这天下苍生为念,拿纸黄诏拴在起罢。
她想着,不由轻轻阖上眼,再次翻个身。
她在内帐里窄榻上侧躺着,隔道薄帘,那头便是他和他帅案。
二人共处帐,这是他要求,她自然不能违抗,可在这烛光轻曳极其冷寂夜里,这情景又是多令人难耐。
此番随他御驾亲征京畿禁军凡十三万,在他麾下约有五万人马,路从临淮路攻城掠地到建康路舒州,还剩三万九千人。
折损之数不可谓不大。
这些大平最精锐禁军人马遇着这流窜各州山林城寨间寇军,依然损兵折马若此,足可见他之前顾虑是对。
看见这阵仗自然是火冒三丈,但碍于城头被夺,不能明脸对岳临夕发怒,只得依着大平禁军要求让岳临夕入城细谈。
岳临夕入得城中,按英寡之言与众人说,众人闻之自是大骇,又听说大平皇帝御驾亦至城外,更是震惊不已。
众人在屋中沉默良久,才有稍年长些范裕出面开口,沉叹道:“罢。明日早你去将皇嗣接入城中来,总得让等见过她,听得她亲口同意此议,才当算数。”
岳临夕点点头,应道:“范公明事。”
范裕眉头沉皱想会儿,才示意旁边人退出去,留岳临夕人在屋中,低声道:“你过来,有话问你。”
入夜没多久,有人入帐呈报。
她竖耳,隐约听得是北面来捷报,说是狄念统军又夺重镇,而之前在建康路北面赵平空、郭铭二部亦奉诏率军
倘是能让这近十万寇军与大平禁军并肩北上,势必能省不少兵马人力,亦能保住数万将士们性命,而攻占北戬都城时日更能缩减许多。
至于这北三路百姓们,也不必再如遇水蝼蚁般四下里仓皇迁逃,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下场。
她细细琢磨着,不由得翻身,隔着这薄帘去望他被烛光勾勒出身影。
虽是离得这近,可却如隔千山万水般远。
从他二人相见,她便再没唤过他声“陛下”,而他对她更是反常态地以“朕”自称,疏离之感油然而生。
岳临夕走至他身前,恭声道:“范公请讲。”
范裕目光矍然地盯着他,“依你之前被劫时所见,大平皇帝对她果真是旧情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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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禁军在舒州城外扎便围大半个城。
平原风起,刮过层层军旗旌旆,刮得青天半倾白云尽散,营帐厚布簌啦啦地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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