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当真不懂。与其心怀期冀,不若讨个明白。
可他却不答她话。
她于是侧头,对上他目光,又道:“臣非礼部*员,本不知舆服之例。但是,”她伸手拿过那
眼望着这袭华丽繁复典祀祭服,脑中却是片空白。
曾于郊祀礼祭大典上远远望见过那些头冠毳冕身服章衣两制重臣们,当时心中甚是羡慕,却不知自己还得再过多少年才有资格享得这黼黻华服。
他在旁站许久,却见她不语不动、神色犹怔,这才又开口:“从前宫里未曾制过女官祭服,此番便也未备蔽膝,至于旒冕、花额、犀簪诸物,晚些会令人并送去你府上。”
她稍稍回神,挪步过去,仍是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上那紫衣红裙。指尖抚过那细密繁线、青白章纹,凉软衣料摩挲着她掌心,衣袖上火藻似也滚烫,令她愈发无所适从。
良久,她才道:“殿下究竟何意?”
登基大典前导官缺最后议由何人来担?”
自建朝至今未有内禅先例,此番皇上禅位、太子登基二典并举行,让礼部诸官们慎而又慎,近些日子来直可谓是殚精竭虑议划大典诸例,生怕到时出个什差错。
内侍诸班、殿中诸班直、宰执、文武百僚之例皆已先后议定,却唯有太子登基大典上前导官缺迟迟未拟好人选。
按理此缺当由太子亲腹内侍来担,可太子向不与宦臣亲近,由是驳礼部所奏,只道由他亲定。可纵是要定,也必当择与太子关系亲近之信臣,放眼朝中除沈知书外却也无人能称得上是太子心腹之臣,可眼下其人尚在青州,无法来做大典上前导官。
案上金珠光烁,他用手指挑起那根龙带,淡淡道:“你。”
那夜他二人唇舌纠缠于街头夜色中,入骨绵情紊乱她神智,叫她忘去细究他到底为何要对她这好。
便是送她那个梅红木匣儿又如何,便是在她惧疲心颤时将她紧拥入怀又如何,便是亲身带她去逛夜市又如何……她怎敢真相信,他对她种种之好,皆因他同她是样心境?
她不相信,亦不奢望。
能够碰他碰,能够占得他柔情半分,已是足矣。
他将是天下之尊,他将要立后纳妃,他之谋念从来无人能知,他怎会因她个女子而如此逾制不顾?
她只当自己听错,轻声问:“殿下方才说什?”
他却不复再言,只是低眼看看她,便倾身探臂,把掀那案上青衮,其下赫然压着件绯章紫衣并红纱襦裙。
衣有虎蜼,裙画黼黻,臂绣火藻,腰间更有方团金带以束。
白花罗中单上勾抹细银,扣前绕着晕锦薰绶,另有绯白罗大带搁在膝下。
她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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