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京嘴角扬起,“孟大人莫要拿这些话来压人,谁都知在二省为官不易,在下十年寒窗苦读方得今日尺寸之功名,怎愿就这样断送前程?”他顿顿,继续道:“在下倒有个主意,孟大人若是拒这状子,那百姓定会呈奏疏至登闻检院,而检院隶于左谏议大夫郭大人,到时郭大人接也好不接也好,此事都与孟大人和在下无关。”
孟廷辉撇嘴角,默声不言。
门下省谏院中人有谁不知左谏议大夫郭合昌是东班老臣们心腹?郭合昌又怎会不保王奇?这状子若是被鼓院拒而呈至
,因是请暂留其太仆寺主事位。
谁都知道王奇与朝中东班老臣们关系颇密,此番入京必得老臣们相护,御史台群吏又怎会真察议王奇之罪,且沈知书在青州现如今已是独掌衙事,更不会再千里上折弹劾王奇,因而也就无人再就此事追究下去。
本以为王奇理当收敛阵儿,可谁曾想这还不到个月,便出这档子事——
来诉状人正是京郊芾县百姓,代十保近百户民众来击登闻鼓。奏疏上言,三月初时,王奇带着太仆寺典厩署令二人、丞四人道去芾县收买民马以充京畿诸路大营军马之用,而朝廷往年向京郊诸县百姓买马皆是按比市价高成价格来买,谁知今年王奇竟言芾县民马品次质低、只肯出市价三成付与卖马百姓,百姓自然是气愤不肯——想那京畿诸路大营中上等战马,十有八九出自芾县,这些马哪匹是品次质低?——当下便有人出来与王奇争论,王奇二话不说便让随行衙兵持械押民,又让人将数百匹民马强行带走;芾县百姓们无法,便推举人写状子,到京府衙门诉冤,可京尹乔舟不问不查便将百姓状子退回来,芾县百姓们三诉三败,气之下才壮着胆子来宫城南阙门下击这登闻鼓!
孟廷辉垂眸闭气,半晌才睁眼,看圈这屋里之人,将那奏疏揣进袖袋里,转头对曹京道:“此事必得呈至天听。”
曹京却把拽住她袖子,将她拉去旁,低声道:“孟大人,随在下去偏厅说话。”
那个来击鼓百姓拘谨地站在原地,双眼颇为恳盼地望着她,喃喃道:“孟大人……”
孟廷辉咬咬嘴唇,“你且稍等等。”然后便随曹京去鼓院偏厅。
曹京关上门,扯把椅子来让她坐,竟是语重心长地道:“孟大人不会不知王奇背景,这状子连京尹乔舟都不接,登闻鼓院就更不能接——孟大人凭什要把这荒唐事儿往你身上揽?”
孟廷辉盯着他:“荒唐事儿?凭什?”她微微冷笑,“曹大人亦是举进士为官,难道没读过圣贤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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