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约莫刻钟,他终于走到此番欲达之地。
重铁牢门被人打开。
戚广铭步入狱牢之内。
他手里松松地握着封信,冲躺在里侧男人道声:“四叔,朕来看你。”
男人毫无声息地缩卧着。
“父皇,当年是怎死?”
“先帝当年,确为王爷所弑。”
他话音尚未落,她重重掌已抽上他左半边脸。清亮声,遮盖住她忍抑不住泣音。他嘴角淌出血丝,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她浑身发抖,字句地问道:“这,便是你不肯、也无法娶缘由,是不是?!”
他将她看许久。
她道:“你入城时,难道没听说四弟已下狱事?”
“臣听说。”
“你是鄂王亲将,此时露面,与投死何异!”
“无异。”
“那你为何还要来?”
,不可置信地问:“人在何处?”
小厮道:“周将军抵京,便单骑去皇城。此刻,正在宫门外跪求觐见。”
……
宣佑门内,清风拂过,朵春花悠悠飘旋,落在周怿右肩上。
步辇在他身前不远处停稳。
不知是因伤痛之故,还是因用药之故,他看上去沉睡难醒。
戚广铭不介意地笑笑,“四叔且睡罢。朕只是来同四叔告个别。而今文乙、周怿皆已落狱,朕心中再无忧患。至于谢淖……四叔,这些年来你顶着谢淖名字,着实是辛苦。此事经由文乙及周怿之口供出,朕在惊讶之外,亦感遗憾。大晋少员良将,而四叔更少位能起兵替四叔讨要公道亲将。”
男人仍然毫无动静。
戚广铭走近两步,稍稍抬臂,扬扬手里捏那封信,
那目光中好像空空荡荡,又好像满满当当。
然后他点头,给她答案:
“是。”
……
刑狱中昏昏暗暗,药香与血腥味混合着,萦绕在戚广铭鼻间。他走得很慢,路行,路叫跪在他必经之道上狱吏们平身。
“断无主上逢难、而臣下避而苟活之理。”
此距建初十三年冬初见,已过五载半。他两道压低粗眉不曾变,他沉默少言不曾变,他这把铁骨与忠诚,更是不曾变。
戚炳瑜两滴热泪砸在他膝下宮砖上。
“周怿。有话问你,望你能据实相告。”
“殿下请说。”
在这还不算温暖初春,辇官前襟皆被汗洇湿,足可见他们是以何等急迫脚程路抬辇前来。
人自辇上步下,没有分迟疑地快步走至他身前。
周怿抬起头。
他刚毅面庞上满是倦色,可眼内却极坚定,在触上来人视线后,也丝毫没有动摇。
站在他身前戚炳瑜眼中蓄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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