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初十三年豫州境内,大雪日接着日地下。
大晋自西境调来攻城援军被派至西边守围,无令不需出战。
每日清晨及傍晚,他都会借着巡围之际,策马出外廓,远远地看会儿风雪之中豫州城头。
那个守城年轻大平将领,他有时能看见,有时则看不见。
能看见时候,他便会勒马多站会儿,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人在城头种种举动。年轻将领身形纤瘦而单薄,然胜在意志卓绝不屈,有回晋军集各部猛烈攻城,他连续六日每次巡围时都能看见他,令他几乎怀疑那人连续六日不曾歇息过。
她以双手掩埋过数不清同袍血尸。她亦曾下令屠戮过数万名敌俘。
而她身上所沾染那些鲜血,皆是为她多年所守所持之事。
又过良久,卓少炎才声音闷哑地继续道:“多谢你。南下路因你之助,少死很多人。”
她谢他,不是为他救她自己命,是为那些仍然鲜活大平军士们性命。
云麟军,金峡关守军,北面诸路与京畿诸路禁军……她不愿战,不愿挥戈向同袍,或许他全部都明白,不论曾经她与他在沙场上如何交战厮杀过,此刻他都能当得起她这声谢。
说,她都懂。
少顷,她收笑意,轻轻蹭下他,他便伸手出去,捻灭灯烛。
深夜中,他心跳沉而有力地贴着她胸脯。
“身上,沾过太多血。”
卓少炎声音忽然再度响起。
每日去看看那个叫卓少疆年轻平将如何——此竟成为他此次随陈无宇出征中最令他沉迷事情。
如是过近二十日,城下攻城之部中有消息传至各军。
消息称,豫州城大平守军射向城外箭经晋军士兵细查,箭镞看上去极像是百姓们在仓促间烧熔城中钱币而制成,料想平军城头兵罄,难以久持。
陈无宇听后,特意叫人去要支这样箭来看。
除箭镞之外,连箭杆也非军中
戚炳靖缓缓地以掌轻抚她后背,算作回应。
待她彻底沉静无声、在他肩头进入深眠后,他才稍稍侧首,就着漏入帐中月光看看她侧颜。
他确从未张口解释过她与他当初。
而那些她懂得、她以为当初,却并不是他与她当初。
……
“该沾,不该沾……全沾上。”她又说道。
戚炳靖没作声,安静地听她说话。
而她今夜说那多话,都不如此刻说这两句,让他觉得清晰震耳。
她头在他肩窝里动动,似乎想要掩盖什。但他仍然感受到肩头皮肤上那几乎难以察觉到丁点湿意。
她曾亲手弑兄。她父母亦因她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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