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榻尾坐下了,用打湿的棉巾净手,低低地去问沈却:“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山上遇见了什么事儿?”
说着又悄悄地看一眼后头那人,沈却在他们这儿已然算是高挑的了,往汉子堆了一站,便是鹤立鸡群,可后头那男人看起来却比沈却还要高,即便只着一件单薄中衣,也能看出他身上的不凡气度。
这怎么看也不会是个寻常人。
陶衣如压根不敢多看,因此便只好暗暗朝着沈却挤眉弄眼。
沈却眼下身上麻药退了,腿疼起来,又叫那箭矢折磨得失了许多血,唇颊都退了血色,白的看不出生气,总之看起来是惨极了。
不必沈却抬手指路,谷雨便轻车熟路地将谢时观引到了陶衣如家院门前。
“殿下,便是这处了。”
沈却顿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可能一直都被这人监视着,那日来的衙内,只怕也是他给找来的。
殿下都来了,那林榭呢?还有,为什么殿下带了这两个面生的随从过来,师父和师兄呢?他们出事了吗?
正当沈却恍神之际,谢时观直接抬脚踹开了院门,那锁门的木栓登时断成两半,“哐当”一声落了地。
他这怎么看都是挨欺负了,陶衣如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后头那人倒先一步开了口:“我当你多好的眼光,内府里哪个婢子不及她?你就非得叛了我,逃到此地来?”
陶衣如听着他的话,不由有些发懵。
又听那贵人说:“那崽子也是她生的吧?多出息啊沈却,给人家的崽子当阿爷,你图什么?”
大抵是这传进王爷耳朵里的消息同事实存在着些许出入,叫他对思来的身份产生了一点误会,沈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将错就错,抬手缓缓比划了起来。
“卑职愿同您回去,
这动静着实不小,那正在院里扫雪的老太太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这来势汹汹的生人,忙往伙房那头喊:“阿如,阿如!”
陶衣如还以为是那日的光棍一家又来找茬,因此便随手拾起铁钳,从那伙房里冲将出来,她一眼先是看见了来人,可随后又瞥见了被那冷眉冷眼的高挑男人抱在怀中的沈却,面上很明显地怔了一怔。
“呀,”她低眼看见了沈却小腿上的伤,忙惊叫一声,丢掉了手中火钳,“这是怎么弄得?快往堂屋里来!”
堂屋内有一张单人矮榻,陶衣如指挥着谢时观把人放下,王爷抱着沈却走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这会儿手都快要没知觉了,因此倒也没同她计较,缓缓将人搁在了那榻上。
而后他立身站在旁侧,冷眼看着这村妇又是去取药粉,又是到伙房里端热水,一番操作下来,急急地替这哑巴处理好了腿上的伤口后,陶衣如已是满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