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那矮胖男人先一步上前,食指放入口中沾了沾,而后悄悄地点在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上。
那窗格里缓缓现出一点小孔来,那男人往里望一眼,却发现这深夜时分,屋里竟还点着一盏矮烛,隐约能瞧见床榻上倚坐着一个人,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可等他看清后,整个人却是一愣,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挪了挪脚,打算换个角度继续往里探。
可谁知这一挪步,里头的人却像是忽然发觉了什么,忽然就背过身去,把那怀里的婴孩放下了。
那胖子再不敢看,忙急急回身,冲着光棍疯狂挤眉弄眼,见那两人都没看懂,于是他便低声道:“他好像发现咱们了……”
四更天。
那日被沈却打跑的光棍带着两个人,悄没生息地从那院角矮墙外翻进来,同来的这二人也是村里的痞子,平日里好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儿,三人驾轻就熟地落了地,几乎半点声响也没有。
这光棍家里倒不穷,他阿伯是乡绅,下头两个叔叔一个是木商,一个是猎户,只是这小子不仅长得贼眉鼠眼,而且还不是个踏实肯干的,阿娘是这村里有名的泼妇,阿爷又早早去了。
再说他家从前其实养了个童养媳,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大眼睛、瓜子脸,又乖又漂亮,只是在他们家动辄受打骂,还不等长大,便病死了。
这儿的乡民都对他家知根知底的,哪里还肯把自家闺女送过去受委屈,因此他这婚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
“那又如何?”光棍急急地问,“你方才都看见什么了?”
“你不是和我说,那是小寡妇养在屋里的野汉子吗?可我怎么看见他……他在给孩子喂奶呢?”
他话音未落,那偏屋的房门便叫人由内向外打开了,出来的人正是沈却,手中还握着那锁门的方木栓。
那光棍同另一人眼下还在消化他方才所说的话,看见出来这人,实在没法将沈却同那喂奶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可这院中风一起,不知是不是他
这光棍在院里探头探脑地张望起来,过了半刻,忽然指了指那偏屋。
这院里他来过几次,知道陶衣如和那小老太太一起睡在主屋里,那便只剩这偏屋还算宽敞,那日他也看见了,陶衣如养着的那野男人正是从这屋里出来的。
那日回去后,他便越想越气。
这村里没女人愿意跟他,唯有这小寡妇,虽然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可配他,倒也还算勉强,谁知这寡妇竟不识好歹,不肯跟他便罢了,竟还纵着那野男人打他!
这光棍哪里肯甘心,转头就去寻了自己这两个兄弟,又许诺给他二人一人两贯钱,打算趁着夜深人静,用个麻袋把这野男人套了,乱棍打一顿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