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伸手推门,这才发现,屋门压根就没落锁。
门是他不让锁,可见这小哑巴当真不锁门,他却又要出言调侃:“你真是浪得很,如今连门栓也不上,夜里是不是就等着哪个野男人来……”
说到这里,他话音忽然顿,手中明灯散出橘光落在榻上,照亮那小块地方——
只见床榻上被衾叠得整整齐齐,与那瓷枕叠放在处,除此之外,榻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沈却半片身影?
“阿却啊,”林榭以为他藏起来,提着灯找过,“藏到哪里去?”
仔细想想,那晚哑巴莫名抗拒,或许是因为他这些日子把人闹得太狠,所以沈却才会想要躲。
于是王爷手抬,掀开车帘,问沈向之:“这附近哪儿有卖口脂?”
“离这儿最近脂粉铺子也开在西市,若这会儿要过去,只怕得绕段路过去。”
“绕吧,”谢时观淡淡地,“天色还早呢。”
主子想做什,沈向之从来是不问缘由,只从容地指挥轿夫改换行道,转向西市去。
忠贯日月,只可惜天子尚幼,终究难堪大用。
谢时观是懂他,甚至于欣赏他那诚笃忠心,可他终其生,也不可能成为满常山这样人。
“明日朝会,百官下跪请旨严惩缪宗平,这事不要你带头,”谢时观忽然出言提醒,“由着他们去闹,太傅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满常山却道:“为帝师,合该扶正天威,匡国家、安社稷,没教好皇帝,是吾之过。”
倘若作壁上观、明哲保身,他便不再是他满常山。
床底下、衣箱里、屏风后,都没有。
林榭
夜里。
林榭怀里揣只白玉盒装口脂,手中提盏灯,施施然走到那哑巴门前,还未进去,人便先笑笑。
他这回来,是真用心备份礼,也算是他先出言求和,这哑巴要是还不识抬举,那便很不该。
若他不肯下台阶,还要拿乔,那便是不懂事,不懂事,那便要罚,至于要如何罚,林榭早已在心里盘算好。
见屋里灯烛皆熄,林榭复又取出那只勾子来,轻车熟路地往里捅捅,好半天,也没听见门栓落地声响。
谢时观知他执拗,警醒句,已算他尽多年好友情谊,因此便只撂给他二字:“随你。”
*
因着这几日并不想见着沈却,所以几次进宫,谢时观都叫沈向之随驾。
原本他以为自己不过只是时对那哑巴着魔,想着晾着他几日,便也就好。
可谁知连着几日不见人,雁王心里那点焦躁念头反而愈演愈烈,像有人在他心里放把火,烧得他又干又渴,却偏偏找不到滴甘霖可解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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