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抬起头,脸红了,耳根也红,只是他眼下困得快要昏了,瞪人的目光就是再使劲,凶意也少得可怜。
“瞪我做什么?我说的话有一句错?”林榭笑一笑,伸手捧着他半张脸,“你是不是比勾栏瓦肆里的小唱还*乱,我可看得比谁都清楚。”
沈却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这样可恨,睡也睡过了,可嘴上却依旧不肯饶过他。
他恨得牙痒,想从他怀里挣出去,可眼下身上根本使不上劲,咬着牙挪出去几寸,又被那人牢牢箍死在怀里。
林榭抢了他的虎头瓷枕,靠了两下又觉着硌得慌,于是把那瓷枕挪开了,换沈却身后那只方形软枕来靠:“你夜夜躺在这上头,怎么睡得着?”
五更天,天阴着,风时不时从那扇半开的小窗里卷进几粒细雪。
小屋内炭火行将燃尽,可塌上之人却并不觉得冷,林榭赤着上半身,褥子才将将盖到胸口,而他怀里则蜷着个人。
那人乌发披散着,黑绸一般盖在那光洁而瘦削的脊背上。
林榭把下巴抵在他毛绒绒的发顶上,两人依偎在一块儿,连脚心都是软融融的,外头是春寒料峭的刺骨寒意,刀子一般的冷风猎猎作响,寒夜中的这一刻相依,给两人之间带来了一点相爱的错觉。
但错觉毕竟还是错觉,不过是海市蜃楼、梦幻泡影,就算不去戳破,它也会慢慢化去,直至消失不见。
“硬死了。”他抱怨。
可那瓷枕一掀开,林榭便瞄见了压在底下的一块绸帕,方方正正地叠着,这绸帕用的料子很好,并不像是沈却寻常会使的。
他随手将绸帕抖开来,对着榻边烛火仔细地瞧了瞧,浅米色的一方手巾,右下角绣着一块雁戏金鲤的图样,林榭觉着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了。
林榭拿着那张帕子,在半睡不醒的沈却眼前晃了晃,质问他:“哑巴,这该不会是你从哪个娘子那儿偷来的吧?”
待那睡眼朦胧的沈却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后,立即就睁大了眼,伸手要夺,林榭见
“那书好看吗?”林榭指头缠着他几绺发丝,勾在指尖慢慢地绕,懒洋洋地出声问他。
沈却半睁着眼,不回答,委顿又困倦地缩在那儿,连眨眼都缓慢。
“今夜你可比从前热情多了,”林榭折磨了他一夜,如今倒还很有精力似的,玩过头发,又伸手捏他后颈上的薄肉,“是不是因为看了那书?”
沈却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觉得老天实在很不长眼,林榭明明才该是个哑巴,怎么偏叫他的舌头生的这样利索?
“人不热情,”林榭笑着拉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讲,“身子却很热切,怕某人哭,亏我还好心带了一盒擦脸的油脂来,如今开都不必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