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房屋、小架子搭起来,四十多个毛猴陆续摆上场,五颜六色,道具小巧精致,不到会儿,便热闹,人们定睛看,这分明是出活生生前门大街集市模样,还别说,挺像那回事。提笼子,拄拐,头戴红花,还有揉面团,演杂技,卖烤栗子,纷纷杂杂。这条大街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拓展,陆续囊盖北平几处有名特色,仿佛百家汇场,齐薇男这个时候敲起京韵大鼓,人们目不转睛,李琅玉紧随其后,半说半唱,唱是他小时候,他母亲沈知兰教他北平街名歌谣,家喻户晓,小孩子都唱过。
评委努努嘴——雕虫小技。
待齐
玉垂着眼睑,思绪飘到许久之前,黄衷问他为什要帮齐老,除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有就是那双手,那双胼胝厚茧手,实在太像,像极他父亲手。李琅玉沉下气,道:“您放心,这事有们。”不是宽慰,是实打实肯定,“父亲生前唱戏,与您样,都是走惯江湖场子,他说,身怀长技者,上天必不负之。就算山穷水尽、马高镫短,咱们口气在,那就定能赢。”
这世界上事,哪有什忍气吞声者还能得享眷顾,还不得争个明明白白。
天亮时分,齐薇男搀着她爸上车,李琅玉陪同他们赶到北平大戏院会场。场内来不少人,密密麻麻紧挨在起,围三道,报名人神情各异,但也无非两种——塞钱闭目养神,没塞钱只能眨巴眼。正北方摆张长桌,坐着三个评审,都是五十岁上下,喝茶聊天嗑瓜子,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
李琅玉他们是在最后刻才进大厅门,其中评审眼也不搭便说名额满,意思是别费瞎功夫。
“满,那们就挤出来个!”
“目无规定!”
“哪里规定?受贿行特权是规定?强征他人住处是规定?还是欺上瞒下是规定?”李琅玉字字发力,诘问得对方口舌打绊。艺展今年浑水人人心里门儿清,然而谁也不肯捅破,但总得有个傻瓜出头,才能让这事再无隐藏。
周围有人小声讨论起来,其实还是根□□,有第个,就有第二个。
李琅玉站在齐老身边,帮他摆好展具,无视那三位评审蜡黄脸色。他坦然有底气,这种心境莫名熟悉,似乎回到去年广州赌石秋会场,饶是开头如何惨淡,最后也能收之囊中。程翰良那时跟他说,别怕,你得相信,你不会输。而现在,他无意识地握住齐老手说:“别怕,们不会输。”
四四方方张台,三个手艺毛猴踩在石墩上,个个都戴顶小毡帽。三个中年评委看,脸色阴沉沉,沐猴而冠——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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