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筠止话,抬头正见燕熙与宋北溟并肩进来。
燕熙大约已沐浴过,披件白裘大氅,毛绒绒领子暖着颈子,衬得那病后尖下巴添几分灵动,两片唇似乎也多些许艳色。
这比梅筠想象病容要好上许多。梅筠难掩关心,侧眸去瞧燕熙手,只是燕熙左臂藏在白裘里头,掩在素锦下面,梅筠什都看不出来。
梅筠还待再看,撞上宋北溟目光,他仓促地垂眸,不敢露出半点觊觎贪慕之态,只能满心酸楚地低下头去。
卫持风没跟进书斋,在外头把门带上,再远点暗卫自觉地换哨。
他很难不惆怅,却又无可奈何,燕熙变成他够不着神明,他俯首称臣,不敢露出半点痴心妄想-
梅筠等片刻,听见里头传出动静,内院门吱呀打开,温演提灯笼出来,抬眼就与梅筠四目相接。
梅筠与温演时常有公务往来,彼此交换个眼神就知道此事严重。
梅筠跟着温演起进到书斋。
温演掌灯,望着外头雪叹气:“梅巡抚深夜来访,想是为着同件事?”
太子殿下要归都消息,不胫而走。
靖都里人人交口相传,百姓们都是面露喜色,不少人家都张灯结彩,民间还传唱起太子殿下功绩童谣。
太子登大宝之期尚不知何日,竟已有人人歌功颂德之势。
燕熙在西境听到这些消息,陷入沉思。
梅筠也听闻,他心道不好,星夜纵马赶来竹宅,在外院书斋等着。
梅筠听着,觉出竹宅安保更严-
“深夜来议事,凌寒有心。”燕熙落坐,轻咳声,抬手捂在唇边。
宋北溟十分自然探手来试燕熙手温,两人手指触即
梅筠神色凝重地点头:“督台大人……咳,殿下是何态度?”
随着燕熙身份逐渐公开,他们都改口唤燕熙殿下,这样改变诡异地与时局同步,两人都是怔。
温演逐点亮书斋灯烛,又到门边去唤侍从烧炭上茶,安排妥当,他边擦手边说:“如今信息不足,殿下也难以判断。”
梅筠帮着把书案上墨推开说:“瞧着此事,不止于面上情况,背后大有文章,牵扯甚广。”
外头夜风更重,队脚步声穿堂而来。
又下雪。
梅筠抬手接住雪花,看它在掌中化为冰凉水。他焦躁稍止,只要到燕熙附近,他就能获得片刻宁静。
燕熙逐渐成为所有人主心骨,于梅筠亦然。他与燕熙同长大,曾日日对燕熙耳提面命,燕熙对他言听计从,那时候每日都在想燕熙要如何才能独当面。
如今换作燕熙做他主。
梅筠想,他算是心愿达成,只是燕熙身旁人换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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