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缓慢地起身,他闻着这里陈旧、新鲜血味,站在这肮脏黑暗里,面色愈发地冰冷。
他唇角勾出个寒凉弧度,在挂灯映照下,不知是怒是笑-
燕熙从地底下走出诏狱,迈上最后那级台阶时,回身说:“今日谢过邵镇抚。”
北镇抚使名唤邵亭,他微怔之下,苦笑着明白——这位宣大人之前不喊他,是对锦衣卫有怒气,连带着牵怒他。临走肯喊他,是谢他这
刀刀走-
燕熙跪在地上,垂着头,瞧着栅栏里面摊烂如泥“陈秋”。
这般死状,甚至连蝼蚁都不如,蝼蚁尚且有自由,而刀刀却直被命运束缚。
燕熙已经哭不出来。
如果说文斓死让燕熙“疯”,那刀刀死便是让燕熙“寂”。
燕熙也对他伸出手。
北镇抚使得要护燕熙周全命令,想要出手来拦,燕熙冰冷地望眼对方。
北镇抚使从那眼中,感到劈头盖脸寒意,沉默地收回手。
刀刀终于握住燕熙手,那双手枯槁而僵硬。
刀刀缓慢地坠下身体,燕熙回握着刀刀手跟着蹲下来。
口破裂往外淌血。
北镇抚使看到刀刀大股流出又溅得满地血,对这个疯魔囚犯仍然没有出言训斥,而是对燕熙摇摇头,意思是:活不久。
燕熙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
他已经做不出更多表情,他像是很冷静,又像是精神已被抽离,他在刀刀每个转身空隙里,与对方交换着眼神。
用彼此默契无声地对话。
他像是个在深渊边上奋力奔跑疯子,陡然止住步子。
他在震痛与愤怒中恢复自己思考能力,接连死亡刺激,没有将燕熙推入黑暗深渊。
反而让燕熙在适应中变得麻木。
燕熙目光在“陈秋”身上停留许久,直到他重新握着那只手变得彻底冰凉,他才松开手。
他望向那方狭小天窗,无声地说:“刀刀,走好,会努力让你世比世过得好。”
刀刀双眼翻白,他眼中是绝望寂静。
他摊软地倒下去,燕熙隔着栅栏无法扶他,只能用力地抓住他。
刀刀最后用力地望眼燕熙,而后苍朽地望向黝黑上方,他长久地喘息,努力地蓄力,终于说出最重要句话:
“们不再仰望天子,们要造自己神!”
刀刀手滑下去。
刀刀咳血,他大概知道自己又要死,终于可以结束这副身体病痛,他眼中多几分释然,声音却更加高亢:“总会有人会来收拾这无间世界!”
刀刀对燕熙颤抖地伸出手来,歇斯里底地喊:
“捅穿它!”
“踏破它!”
“打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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