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瞧你那样。”
“怎样?”
“不像个人样。”
“那你可就错。”外婆桥躺在月亮下,庄严宣告,“告诉你
他们就这你句句地唱起来,几乎每句都跑调,男孩和女孩声音回荡在月空之下,时而庄严欢喜,时而带着微微悲意。他们唱五花马,千金裘,烟花三月下扬州,凤凰台上凤凰游,天回北斗挂西楼,孤帆远影碧空尽,天地沙鸥。唱至尽兴处有如歇斯底里呐喊,女孩脱所有防护服,在月下蛙跳,像种莫名其妙舞蹈,他们好像在此时此刻都疯,而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当全世界只有两个疯子时候,他们就是切尺度,大可以他们为标准定义何为最正常。
因此,此时此刻,他们最正常、最疯癫、最痛苦、最欢喜,是世间所有最幸福与最不幸,是从万古至永劫切最悠久,自然也是坐拥所有诗歌诸侯。
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粒铜豌豆,
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
玩是梁园月,饮是东京酒,赏是洛阳花,攀是章台柳。
”外婆桥坐起身,吸气收腹,唱个示范,“再试试?”
这确实有点难度,人造人努力模仿着她神态,它操控核心运转到极致,海量数据被飞速分析后拆解,模型逐渐建立,尝试还原少女身上那种独无二形骸。
下秒,它微微抬手,月光浇下来,如白瓷上寸新绸。
正如千百年前男优伶摹仿女形,即使人体构造千差万别,然而旦染上那种华美色韵,它便超脱性别。
此时此刻,它真像个千年前浅斟低唱诗人,在长亭边送别,幽幽地念出句,此去经年。
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
你便是落牙、歪嘴、瘸腿、折手,天赐与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唱到最后外婆桥嗓子已经全哑,她在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打个滚,朝月下少年道:“成,你现在声音和百年前听到歌声已经很像。”
“也不是很难。”少年有些嘚瑟。
少女呸声,“那是教好。”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外婆桥愣许久,接着猛地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风骚感觉!”
她拍起巴掌,像打着只手鼓,眼神浮现出前所未有快活,“来,接着唱!还记得几句——风急天高猿啸哀,枝红杏出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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