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每个画面,都是在冲击着他心理防线,杜哲点点地往后退,退无可退,莫大恐惧四面八方埋伏着,他此生光不再活泼,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管子,维持着他恍若转眼即逝生命。
他点点消瘦,柔柔在他旁边哭泣,在他旁边吃小手,在产后第七天,他睁开眼睛,医生向他确认书写电话号码是否属实,他眨下眼睛,医生告知他无法拨通,他眨下眼睛。
十五天后,他测过身体看柔柔模样,背上肿起伤口将衣服顶出个包,柔柔笑眯眯地打着他脸,他握住柔柔小手,逗弄着她小鼻子,笑道,你要叫爹地吗?爹地会保护你。们起等爸爸回来。
后来,涂佐柘脸上血色将无,瘦成根麻杆,在这种情况下,他抱着柔柔要求提前出院。
医院护士多次提醒涂佐柘,由于他往日献血、社会义工等行为,部分医疗费已代为申请相关渠道报销,他仍坚持出院,握住笔,在责任自负同意书上签上自己大名,抬起头笑容里,含着往日不曾有苍白无力。
千万要把女儿托付给这个人,千万别送到孤儿院,拜托。
这时候,他用“这个人”代替“老公”这样称呼,他在清醒,还是昏迷?
杜哲不明白,他只看见涂佐柘涌出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十分迅速,汇聚成几小滩血迹。
其中不乏夹杂着医生护士血浆不够,无法止血描述,每个字都异常刺耳,将涂佐柘置放在生死边缘,病床中央涂佐柘,面目苍白无生气地等待着死神降临。
喉间哽咽在静谧办公室如此清晰,杜哲终究忍不住,爆发出压抑呜咽,他分不清,是为大难未死涂佐柘,还是为近几年不曾探究自己。
杜哲关掉所有录像,大厦灯渐渐熄灭,整栋大楼鸦雀无声。
黑暗屏幕中投出镜像,面前人模糊成看不清虚影,他明明衣着得体,领带是今早爱人亲自系上,事
是他太过懦弱。
涂佐柘在害怕,他明明这需要身旁有人,他打这多电话……这多电话,却没有个成功拨通给远在海外杜哲,他这努力活着,他到浚东山风景区做引路员,到广宁游泳馆佐救生员,他每天要被人警告,被人殴打,依然在原地等他回来。
可到头来,连背伤、淤伤、脾脏破裂、胃溃疡夹杂在起难产、大出血都是个人硬扛。
涂佐柘说疼,医生置若罔闻,涂佐柘说不是他,他也置若罔闻。
后面十五段录像,医生在开头表明涂佐柘没有家属,经过大段病情描述后,对着毫无知觉涂佐柘宣读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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