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想过和别的人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可他实在忘不掉杜哲,不然也不会跑路两三年后冒险回来这里,而记忆也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寂静夜里,不断从黑匣子的边缘跑出来试探。
以前的他有多美好,现在就将他记得多牢靠。
他叹了口气,眼前的墨团越来越大,会心一笑,终于要昏了。
“爹地!爹地!爹地!”
他还没睡够就被一脚踩醒,他想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在他肚子上跳来跳去,踹得他昨晚吃的番茄肥牛都要跑出来投诉,小手说来就来,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肆虐蹂躏。
无限的男孩,再把他这副骨头折腾几番,估计当时就抱着一起跳楼一了百了。
他在额头上亲了亲,轻轻道:“我的小宝贝,爹地爱你。”
关上灯,更安静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四处寂静地只听见心跳声,耳朵里嗡嗡的声音震得忍不住走神,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寂寞的上睫毛碰触寂寞的下睫毛,刷刷声如此清晰,静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
想念柔柔小时候肉乎乎的一团,抱着睡觉特别暖和,不至于像现在,双手无所适从。只是杜哲多次明里暗里地给柔柔洗脑,说她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任何异性都不能与她睡在一起,包括现在每天跟他睡在一起的爹地,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睁开眼,稳住柔柔摇摆的身形,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整个人骑/在他的肚子上,他正想说一声,柔柔,你已经五岁了,你这个重量再继续往肚子上坐,爹地的老骨头就要被你坐散了。
话没说出口,柔柔趴着往他身上,他噗地挣扎着吐气,吃了一嘴的头发。
果然睡着的宝宝才是天使。
稍不注意,柔柔的嘴唇就贴在他的脸颊,撒娇道:“爹地,起床了!”
涂佐柘还没睡够,哭笑不得:“今天是周末,那么早起床干嘛?早餐都放在桌
柔柔白天被幼儿园老师洗脑,节假日被杜哲洗脑,危机意识很强的她,主动说要自己一个房间睡,不跟爹地睡了。
他一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心就凉了,孩子怎么眨眼就大了呢。但又为她的懂事感到些许安慰,也怕自己成了舍不得放手的爹地,阻碍了她对独立的向往。
自从一个人睡以后,他便时常失眠,因为夜太安静,安静得会让他回首以往。他的脑子里有一个黑匣子,他会把一些不该记得的全部丢进去删除。
可有一些回忆,是想删除,又舍不得删除的。
例如跟杜哲相处的细枝末节,重演了无数遍,程度大概是能数得清他当年代表新生在台上发表致辞时所穿的白衬衫上有八颗纽扣,并且自上而下的第六颗纽扣还有些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