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就落下吧,老想着落不落下的事,天天跑着追来赶去的确实挺累,”李渝平静地垂下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某些动作他和宋唐做起来一模一样,再抬头眼神清澈如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将来有机会肯定还能再和您交流的。”
张忠岳看他去意已决,没有过多挽留。
临走前,李渝看到张忠岳办公桌上的文件。
“学校又组织去支教了吗?”
“嗯,新一届的。”
“不是和您说了吗?视网膜脱落,以后不想看那么久的电脑了。”
“你打印下来,少一半看电脑的时间,其他林林总总尽量少看,高度近视的研究员我们所里不是没有,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理由吗?”
李渝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您。”
张忠岳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李渝倒没有从前被他点名回答不出问题,担心让人失望的羞耻心了,很坦然地说。
“不想干了,觉得没意思。”
视网膜脱落算不上大型手术,隔了几天就摘掉了纱布,李渝躺过元宵,实在躺不下去了,办了出院手术。
出院后正巧赶上春季学期开学,他顺道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去学院办理了离职手续。
一进学校,张忠岳先请他去办公室喝茶。
李渝摆摆手,没接:“上次偷喝美式,被医生骂了一上午,不敢喝浓茶了。”
张主任神色变幻莫测地把茶杯端了回来,表情高深地眨了眨眼,半天没说话。
“去哪里?”
“新疆。”
“只有在校师生才能报名吗?”李渝笑道,“即将离开学校的社
张忠岳:“……”
李渝开玩笑道:“您这不缺人才,放我走呗,我这属于自我意识刚觉醒,打算多看看,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干。”
“你要知道,每一份工作,做了几天你可能都不会再喜欢它。”
“我知道,”李渝又笑,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也没指望真的能找到,就……休息一段时间吧,然后随便看看,找份比较合适的工作就行,说不定绕一圈又回来您这了。”
“不一定啊,几年能发多少文章,你落下了我也招不了你。”
张忠岳很头疼。
先作为优中选优的本科生,大三挂了一堆专业核心,最后竟然是靠支教勉强获得了推免资格;好容易申到普林斯顿的经济博,辛辛苦苦读完回校从助研做起,前途仍然大好,这才几个月,突然要辞职?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好学生脑子里到底装了点什么?光华史上能出这么位奇葩,饶是张忠岳也实在憋不出什么不疼不痒的客套话了。
“之前微信里不方便说,你怎么考虑的?”
李渝纱布刚拆,眼睛还有点干涩,眨了好几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