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力肤色被太阳晒得黝黑,体格练得同话本里能打虎的武松近似,双眼如鹰,瞪眼能吓得敌军背脊发寒,他身披铠甲,手抱头盔,说话时嘴张得好像要吃小孩:“要我说,咱几个抄家伙全去那儿找兄弟去,破了它这皇城,杀了那些城里的蛮夷。”
营中明亮温暖的火焰将楚愿棱角分明的面庞映照出朦胧的质感,他顿了顿,问:“好,那我问你,营后那些老百姓该怎么办?他们手无寸铁,前几日我们从蛮夷手中将他们的命救回来,现在你说丢就丢吗?你当他们是什么?牲畜吗?”
回想起三日前有几个蛮夷在皇城外挟持四十几位百姓作为人质,不许军队再前进一步,也许知道自己力量薄弱难以转圜,那几个蛮夷发了疯地屠杀晋人,楚愿竭尽全力也只从蛮夷手中救了一老一少,调查清楚才知道有五位士兵本来领着这些百姓去打水喝,中途受到蛮夷埋伏,于是独自逃跑,使得百姓落入蛮夷骨爪。
那日虽不至于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可也是血流成河,尸首成山。
楚愿发觉声音不自主抬高了,于是又平着嗓子道了声抱歉。
【美其名曰格物致知。】
洋江水畔,燕华山尾。
中夜,壁垒戒备森严。
扎成四方的帐篷接连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军营,结实稳固的土坝子在帐篷外供弓箭手埋伏,密密匝匝的木栅栏立在土坝外,一丈二尺深的壕沟横亘在皇城高墙与军营之间。婴孩腕口粗的木柴在军营间生起篝火,一些战士沉默地在篝火边烤火修整,瞭望塔上焰火不休。
今夜注定不眠。
“我失态了。”楚愿侧首抓起外袍披在肩头,避开李大力的视线。
李大力生性豪迈冲动,他深谙此事,这个关头更是不应该与李大力进行无谓的争吵。
“是我个粗人不对,快和我讲讲你什么想法。”李大力自知失言,半低了头,眉毛怼在一起,粗粝
置于最内的帐篷中一青年打赤膊盘腿坐在矮桌前,他垂目对着桌上的舆图,左大臂包扎有布条,精壮而不夸张的腰腹和胸肌略微遮掩于他披散的长发下。
“如若天亮前再无消息,范潜喻极有可能遭遇不测,攻城还要推后。”楚愿用指尖抵在舆图上,皇城在中,如今他们的人三面包抄,只剩下范潜喻大将军率领的军队尚未传来音信,甚至于他派去的一队勘察兵也有去无回。
按计划收服皇城前的土地后,天亮前范大将军攻克皇城北面,四军汇合,一举攻破皇城。
可是局势却不大美妙,范将军遇险可能极大,有消息说蛮夷在皇城内还精练了一支重铁骑,里面的士兵皆有过人之处,个个可为大将。
“李将领如何想?”楚愿收回视线,和李大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