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曾次梦到那场动乱后。他梦中,仿佛那些鞭刑与刺青,那些药物与器具,那日日夜夜哭泣与求饶,那些血与病痛……都根本不存在。他梦里杜玉章也永远不曾背叛,不曾离开,更不曾当着他面说出求死二字,不会跳沉湖,更不会决然而去三年再无踪影……
而美梦做太多次,现实就成场彻底噩梦。
西蛮草原上,是想与你在起
美梦做太多次,现实就成场彻底噩梦。
梦里那样美好鲜活切,在睁眼瞬间却晦暗破败。都是假,都是空。甚至梦里杜玉章会对他表白情谊,说宁哥哥永远会在你身边,心中早就有个你。不论旁人如何说,您永远可以信玉章——这是你玉章。
惊醒时,你却在朕怀里好好躺着,朕心里就踏实。”
“……”
杜玉章突然沉默下来。将李广宁这话在心里过两三遍,背后意味渐渐浮出水面。杜玉章轻声问,
“莫非陛下,从前也常常做这样梦吗?”
“……”
可睁开眼,枕边是空,怀中也是空。杜玉章走,他背叛,他生死未卜,他……他从不曾将你放在心上,从不曾。
那时候李广宁,只觉得寝宫真大,真冷。风吹过大殿,阵空洞回声。大殿太空,这堂皇富丽寝宫就是所监牢,将李广宁与他回忆锁在其中。每天睁开眼时,李广宁能听到自己胸膛里似乎也有那空洞回声。那是风,是虚无,是个人该在却再也不在后留下空缺,永远空块,再也填补不上。
每次梦中醒来,都是再次痛失所爱。这种从云端坠落地狱感觉太疼,刻在李广宁魂灵深处。以至于到后来,就算在美梦之中,他也是突然心中疼——这太好,所以这是假。
关于杜玉章切美好,都好得像是假。就连现在,他真真切切找到那个人,
“莫非陛下从前,常常梦到臣在陛下身边。可是睁开眼,却是场空?”
李广宁喉结不自然地动,干咽口吐沫。
何止是常常?
杜玉章走后,他几乎每晚都挣扎在梦醒与幻灭渊薮中——梦中杜玉章鲜活又真实,那是当年桃花树下惊鸿瞥他,是东宫夏夜喝着果子酒赏流萤他,是因为爱美不肯多穿,染风寒不得不苦着眉头喝下大碗汤药他,是群臣觐见时,永远袭白衣光彩照人他。
梦里李广宁自己,则是惊艳有加便定他为侍书郎太子殿下,是含笑饮酒看他作诗宁哥哥,是端着药碗命令他喝下去储君大人,是觐见时走在他前方,连旁人敢穿白都要瞪目而视霸道未来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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