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面前那个永远挺直脊梁杜玉章,纵使你使尽万般手段也不会垮掉杜玉章……其实也很容易被击垮。
——只要你死在他面前,就可以。
……
韩渊等许久。等到日头从东方升到头顶,马车里哭声渐渐微弱下去,他才掀开车帘走进去。
进去,就看到杜玉章像滩泥样靠在棺木上,微微仰着头。他脸上泪痕交错,有些已经干涸,但他眼中却还有新泪涌出,沿着旧泪痕蜿蜒流下。他眼睛红着,鼻尖也红着,唯不红却是嘴唇——哭泣太久,总会有些缺氧。嘴唇也就随之泛白。
至有些独断专权杜玉章,有陛下说得这样刚正?
只不过他这天字头号*臣头子,除朝堂上吵架时候,杜玉章连个眼神也不会给他。所以他根本无从得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韩渊与杜玉章阴差阳错下成朋友。甚至有幸得杜玉章个嘱托,用鸩酒送他最后程时候。两个人喝夜酒,韩渊自认为得到答案。
陛下说对。
不管在何等折辱下,不管受多大冤屈,不管被磋磨得如何不像个人,杜玉章脊梁从不肯弯。没什能将他击垮,也没能什能让他认输。就算明日就是他死期,就算病痛已经叫他坐都坐不起来,他依然不会堆成滩烂泥,依然要努力直起身子,挺起他脊梁。
李广宁尸身滚在他怀里。杜玉章像是抱着他,又好像根本没有。他手臂和他这个人样,已经失却所有力气。尸体就那搁在他臂弯中,两条腿拖在地上。李广宁那张早就没生机脸别扭地僵在半空,跟身体是条直线。
韩渊知道,这是因为寒潭特殊。李广宁被冻结在死亡不久状态,整个人好像座石雕。他只是不明白,杜玉章怎能有这大力气,将他从棺木中抱出来……也或许你在极端悲伤时候,就能做到些平时做不事情吧。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
韩渊注意到,李广宁原本睫毛眉毛上冰霜都已经融化。他身体,有从低温带来僵硬中再次缓化趋势。他探
哪怕拿到那瓶“鸩酒”,面对自己死期。他在喝下去之前,也要先磨碎瓶子,好不连累他朋友。生死当前,丝毫不乱。杜玉章就是这样个人。生死面前都打不垮人,还有什能让他垮下来呢?
将杜玉章送到苏汝成手中后,韩渊以为这就是那问题最终答案。
——大概陛下是对。他就算用尽万般手段,杜玉章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垮下来,那身骨头是打不碎,也弯不折。
但今日,韩渊突然发现,原来这答案也不尽然。
——陛下,你其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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