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得知这位年近千载老人在想什。
木葛生悠悠转醒时,耳畔传来白鹤清鸣。
清风徐来,竹帘微动,有瞬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银杏书斋水榭,然而等他坐起身,却发现四周全然陌生。
柴束薪趴在旁,睡得很沉。对方似乎熬很久,眼底泛着乌青。
“你
当年乌家娘子。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百年前那个深夜,星火从天而降,漫山通红。城中驻军被冲天火光惊醒,然而当夜却并未下达救火命令,有人说这是天兆,杀戮过重,引来幽冥地底鬼火与亡灵。
那火焰实在过于诡艳嚣扬,仿佛风穿着血色裙摆在空中狂舞。
据说当夜有胆大士兵靠近城郊,归来后众说纷纭,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大多被人们当成幻觉和糊涂梦话。有人说他们看到星辰从天空坠入山顶、有人说他们看到超度魂灵、有人说火焰中有若隐若现人影……
到满把青丝重新变得如绢如绸。最后她用红绳将发尾编做束,取出把小刀,将长发齐齐割断。
乌孽将发束递给旁柴束薪,“把头发掺进水榭帘子里,这样起火时候,火势不会烧进来。”
“你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白水寺起火,太岁命殒,七家定会被惊动,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接应。”
柴束薪接过长发,按照乌孽吩咐,将发丝点点夹进水榭竹帘。
水畔传来“哗啦”声清响,乌孽跳入池中,水花飞溅。
还有人说,他们听到歌声。
而在诸子七家中朱家,当夜德高望重长老朱白之登上观星阁,第次在乱世中眺望群星。
尚且年幼朱饮宵拉着他手,问道:“祖爷爷,您怎?”
“故人西辞。”朱白之答道:“遥望相送。”
那夜,朱白之在高楼上伫立良久。
待她再度浮上水面时,已然是成年女子模样。割断头发重新变长,只是变成雪白色。
乌孽从随身锦囊中掏出胭脂水彩,在月下对着水面整妆。往日里她总是涂着很厚油彩,白脸朱唇,带着鬼集百戏热闹华丽。后来雨水冲掉她妆粉,露出张清水般容颜,她看起来又像个少女。而如今她挽起白发,施妆手法略显生疏,慢慢描出张极为古典妆面,薄施朱色,眉如远山,像古老仕女画稿,明艳苍然。
最后她回眸笑,口不知哪朝哪代官话雅音:“小官人居然半分反应也无,好生无趣。”
柴束薪微微低头,道:“晚辈斗胆猜测,这是太岁生前模样。”
“不错。”乌孽附身看向水面,“这是九百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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