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又跟被点穴似僵在那里。
顾烈笑出声。
万里江山,人间烟火,生前死后,皆与君同。
天光欲晓,那对花烛终于有要燃尽意思。
余光摇曳中,手腕间牢牢系着红绳二人相依而眠,还未醒来。
他们不必急着醒来。
他们还有可以携手度过漫长余生。
*
绳相系,顾烈牵着狄其野走到台边,执起珊瑚红酒壶来,依次倒满那对龙凤杯。
顾烈将杯递给狄其野,笑道:“方才结发,现在是交杯,半杯自饮,半杯换饮。结发交杯,婚姻既成,往后余生,你生同衾死同陵。”
顾烈将自己杯子往狄其野杯上轻轻碰,问:“天地在上,长辈赐礼在前,你意下如何?”
狄其野饮半杯酒,余下半杯,按照顾烈引导,绕着顾烈手,喂到顾烈口中,顾烈那半杯酒,也进他喉咙。
完成仪式,也无人再在意那龙风杯,两个杯子滚落在地上,好在寝殿内为照顾初秋就开始怕冷定国侯铺上轻薄绒毡,两个杯子滚到起,叮铃声。
楚初十五年秋,陛下钦点工部尚书颜法古卸任,即刻前往秦州,为陛下修造王陵。
颜法古离京携带那个木盒里,装着是红绳结发。
楚初十八年,暗陵竣工,颜法古在双人合葬地宫内拜,置木盒于内。
楚初十九年,王陵竣工,颜法古与其妻颜严氏修陵有功,陛下重赏。
顾烈发给颜法古和严六莹赐赏旨意,回首见狄其野又被小王孙抱住腿,小王孙满意地咬住狄其野衣袍磨牙,嘴里还呜呀呜呀地试图和狄其野说话。
顺着顾烈倒在床上时候,狄其野看着两人间红绳越来越近,然后顾烈系着红绳那只手将自己两只手腕叠在起,牢牢按住。
那对花烛依然燃着,越燃焰心越长,烛焰也就越长越明亮,融化烛蜡从圆烛边沿溢出来,在烛身上蜿蜒出道道暧昧蜡线。
偶尔爆烛花,那轻轻噼啪声,被或重或轻声响遮掩住,听不分明。
在近乎灭顶感觉间,狄其野忽然意识到,抱着自己这个人爱,就好像无数红绳密密勾连出天罗地网。
于是他迎上那人生死不改热情,自投罗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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