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这出家,曾在这痛失挚爱,曾在这砍死人。
他穿行在道观中,口中念诵经文,手中雪白纸钱把把地抛洒入空,被寒风卷高,又飘飘扬扬地落下,像是无边飞雪。
颜法古曾有个极疼爱女儿,他妻子难产而死,颜法古亲手将女儿带大,长得冰雪聪明,伶俐可爱。
她还没有大名,她命格太好,颜法古怕大名压坏,只起个小名,叫小乖。
他至今都记得,炎炎夏日,他做道场法事,嘴巴念经念得干裂,回到家中,幼小小乖给他打井水喝,心疼地搂着他脖子。
前世今生,狄其野大概是定要给他当这个大夫。
自己病成那样出来给人看病,比颜法古算命还不靠谱。
顾烈好笑地看着狄其野,反问:“那你呢?”
“怎。”狄其野疑惑不解。
“你,”顾烈想起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倔驴品性,心底叹气,“你军规抄完?”
他用长银针戳_刺脸上穴位,那时他脸突然失控,整个耷拉着,嘴角流涎,他说是忘记吃药。”
“他想说服拜师,直说他师父是个好人,他生病也没有扔他,还帮他研究针灸和药丸。可你听,这话根本就不正常。”
“但觉得这人并不算坏心,只是被教坏,当然,可不想再见他。”
顾烈听来,这事确实是和韦碧臣心思样扭曲弯绕,可问题不在这里:“所以,你意思是,脸也是坏?”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狄其野直视着顾烈双眼,“主公恰恰相反。他是动不脸,主公是动不心。”
这好孩子,怎有人忍心害她。
燕朝腐坏,四大名阀横行霸道,不过是王家户旁系,也嚣张跋扈。家里死男婴,竟然大张旗鼓地要配活阴亲,找八字绝配女孩儿结真冥婚。活阴亲,真冥婚,顾名思义,是要
狄其野翻白眼,十分不雅地撸起袖子,换支笔,沾墨,不入眼也不入心地抄起来。
*
此时,纪南城东。
曾经鼎鼎大名元道观,如今衰落得空无人,荒草丛生,鬼影瞳瞳,不像是个道观,倒像是个鬼窝。
颜法古穿着身洗得发白粗布道袍,拿着旧拂尘手中还拎着纸钱袋子。
顾烈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生气,他早知狄其野看穿他过分冷清,但他没想到狄其野还真敢当着他面说出来。
但转念想,这辈子狄其野敢说出来,总好过前世什都不说,最后不声不响来个晴天霹雳。
当主公当到这份上,自己应当是独份。
顾烈心底自嘲。
狄其野见顾烈不反驳,拐弯抹角地试图谏言:“觉得,人活着,总该允许自己有些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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