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意也没办法,顾烈曲起手指敲罐子,谁让你狄其野到最后还那任性,非要寡人答应死后烧身,闹得堂堂兵神只有个衣冠冢,又不是寡人故意不给尊荣。这小子,尽让寡人背黑锅,连人安排刺客都碘着脸拿你说事,你说你多有本事。
还有酸儒写诗说什“鹿死良弓势必藏,赤子功高招怨谤。将军本是倾城色,当年铁甲动帝王”,也不知是真心给狄其野喊冤,还是跟着文臣起编排他。
想想狄其野,顾烈本就重伤胸口痛,气。他心底生出点愤然,又在罐子上敲下,你自己行事任性,招惹非议,寡人不过是起疑心……顾烈回想当年情景,竟然越想越气,只觉得当年片栽培爱护之心都喂狼,随后眼前黑。
终能长睡不用醒。
这是大楚帝王死前最后个念头。
众臣又是请罪不歇。
“让人把那只淡青冰裂纹罐子拿来,记得,把它放进棺里,此乃寡人喜爱之物,让它陪寡人最后程。”
“儿臣谨记!”
顾烈最后看他们眼,淡然道:“都出去吧。别最后还吵得烦。”
大楚帝王已是弥留之际,他话依然无人敢违背,众人三拜,轻声退出帐外。
良将,他是给狄将军报仇。”
“哦,狄其野,”顾烈忍不住笑,把嘴里血都吐在帕子里,帕子霎时红透,从顾烈手指缝里漏出血丝来。狄其野当年说丝帕还不如棉布吸水干净,今日看是没说错,“他死时候,说要孤零零再过四十四年,真没说错。”
明明顾烈是闲话家常语气,帅帐中人人皆呼陛下息怒,抖似筛糠。
顾烈却是真心叹:“狄将军享年二十八岁,天纵英才,可惜可叹。若他在此,何须寡人御驾亲征?”
众呼:“臣等无能!”
*
然而顾烈睁眼,当年白衣铁甲少年狄其野,正在他眼前杵着。
还没定睛看仔细,这小子转身就走。
满帐子都是日后大楚朝肱骨之臣,现在
侍人默默地抱着罐子来,默默拜好久才走,顾烈当看不见,脑海内回顾平生功绩,抛去心口箭创巨痛,心底是全然满足。
功成身退。
顾烈满意地想,恰好功成身退。
手边淡青冰裂纹罐子凉手,不小心印个血印子上去。
辅定天下之功,与天子同葬,不算辱没吧?
顾烈都懒得搭理他们,对着储君继续嘱咐:“姜扬辈子忠于顾家,他也老,你用不用,都别亏待他,连累被戳脊梁骨。”
“儿臣惶恐!”
储君也抖起来。
儿什臣,你又不是儿子,顾烈嫌他腻歪。
“寡人陵修在秦州点将台,刚巧离这不远,就累你们顺路送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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