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梦初醒般张开眼,是微信。
“你到家吗?”
他这时才想起梁阁。
回来就开始收拾饼摊,又发现他爸低烧,情急之下竟然忘确认梁阁有没有安全到家。块儿回家不管怎样都该问候声,何况梁阁今天帮他那大忙,这话怎说也该是他问。
他自愧又内疚,觉得这件事做得很不体面。
祝余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那天,那个市场有多少来往人绕着他们走过,又回头,那双双眼睛,白里夹着黑,好奇好笑怜悯,匆匆瞥转头忘掉,他和他妈抱头痛哭成路人笑料谈资场。
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他同学去哪里,最后又是怎回去,他点也不记得,他只记得那双双眼睛和他妈孱弱闷在他脖颈哭声,他站在人群中间像抽离。
他怎有脸觉得他妈给他丢脸,他水饭就是他妈这样给他挣来,他觉得自己是他妈生下条吸血虫,寄生,贪婪,心安理得。
那半个暑假他都在蹲那对父子,只要他们出摊,他就立刻找城管。那几年城管执法还并不像现在样温和,他睁大眼看着他们点头哈腰,看着他们仓皇而逃,看他们摊子被缴,东西全被扔在地上。
知道人人各有苦,可你别欺负到妈头上。
边身僵,好久起不来身。
周围议论纷纷。
“两个男人欺负女人……”
“你知道什?这叫什欺负,谁赢谁就做生意,男人活该饿死?”
……
手忙脚乱地回复,又手忙脚乱地道歉。
可梁阁发来个小企鹅表情包,呆头呆脑,想到是梁阁可能是面无表情发,他又觉得有种可耻
他怎能嫌弃这个家,明明他就是这个家所有希望,如果连他都看不起这个家,这个家该多可悲?
他爸妈还能盼着谁?
他那转瞬即逝羡慕都成种贪婪背叛。
他下觉得很冷,不自禁打个寒战,像有人在扯眼后神经,眼周圈涨得厉害,头疼欲裂。
手机叮咚声。
祝余人生第次明白血气上涌什感觉,眼前血红片,可他表现得实在过于冷静,他同学毫无察觉,在他旁边不停啧啧啧,说好可怕,们快走吧祝余。
他视线梭巡到树下,找到半块碎水泥砖,在同学震惊眼神中,操起来就冲过去往那两个人头上砸。
可他妈下拽住他,他像个蛮牛样横冲直闯,定要把那两个人砸死。
他妈死死抱住他,手揽着他脑后,和他面颊相贴,哭腔哽咽,亲昵又可怜,“满满对不起,妈妈不想让你看见,对不起满满,妈妈丢脸……”
她竟然还给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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