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许赐接过那罐旺仔牛奶。
时望在许赐身边坐下,单手拉开易拉罐扣环,听见许赐问:“伤怎么样?”
时望抻了抻胳膊腿,示意道:“活蹦乱跳,好得不能再好。”
他简单讲了遍早上的车祸经过,省略了一些东西,着重强调事故的轻微和自己反应的敏捷:“……好像附近刚好经过一辆救护车,那边我摔得还在发懵,没太反应过来,已经被扛上救护车了,车里的护士不知道我有没有撞到头,问我这是几。”
时望模仿护士的手势,比出个数字三,“我急着让人给我捡落在外面的书包呢,没顾上答,结果她脸色当场就变了,一路上好说歹说才相信我是真的没有撞傻。”
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在改变,许赐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
许赐吹完整首曲子,把口琴交还给小女孩,侧头的时候对上花坛后时望的眼睛。
两人隔着大片的虞美人对视,时望抬手想打招呼,但他意识到自己右手上缠着绷带,觉得这个样子一定看起来怪傻的,于是又换成左手。
他没有对许赐说“好巧”,只是说:“下午好。”
许赐看着小女孩的手心,隔了几秒,轻轻接住那瓣花。
然后小女孩挨着许赐坐下,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背后是渐渐西沉的夕阳。
小女孩拿出一只口琴,低着头不太熟练地摆弄,半天没有找到章法,一会儿后,许赐从她手里接过那只口琴。
等时望摆脱护工走到花坛后面,正好听见许赐在吹一支曲子。
口琴是普通的玩具口琴,音走得厉害,许赐的手指拢住琴身,流出的调子含混又明朗。
时望的一通调侃奏了效,许赐微微挑眉,问他:“是吗?”
“你也不信?”时望一下被逼急眼,作势要起身,“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写套物理卷子给你看看。”
许赐握着牛奶罐坐在长椅上
许赐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温和道:“起风了,回去吧。”
小姑娘很乖地点头,小声说:“哥哥再见。”
墙边有台自动贩卖机,时望过去拿了两罐牛奶,把其中一罐递给许赐。
许赐的目光落在牛奶罐上一脸揶揄的大眼睛小人身上,顿了一下,看向时望。
时望无辜地回视他:“怎么了?”
那是大多人都熟悉的一支曲,时望也知道,名字叫《致爱丽丝》。
花坛里虞美人开得恣意,在风中轻盈摇曳,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空有紫粉色云霞翻涌腾卷。
夕光如乍现的浅淡金鳞,自云层间垂疏而出,轻轻映在许赐的侧脸上,他垂着眼睫,手指像笼了一层光。
一切都似曾相识。
去年四月的某一天,也是傍晚,暮色将至的时候,枝头花开得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