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下来,反倒做出了紧张时不敢的事,怯怯的伸手,试探的摸一点身边人的衣袖边。抬头快速偷看一眼,见人目平视窗外,毫无动静。心里擂鼓作响,蜗牛一样轻轻的慢慢的抓住了那点衣袖。于此就再不敢动了。
蒋成仍旧站在那里,目视窗外。男人动作太轻,他根本没察觉到。
这样一路下去,等到车停住,他率先下车,男人急跟上。
两人下车后不久,一对小情侣站在了两人刚才所处位置。
这只老猫显然受了惊,直到下车,都死死缩在蒋成身边。
高大的年轻男生沉默拉着车环站在车门附近。一个头发凌乱,神情紧张,矮到男生肩臂的中年老男人紧紧贴在男生身侧。但又保持奇怪的距离,并不拉着男生衣袖或头靠住男生。
这依赖中隐隐含着惧的组合无疑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特别男人一头奇怪长发,非正常人的表情,更是锦上添花。
事实上,精神失常的人和常人最大区别是:有无壳。
精神失常的人是被剥壳的蚌,柔软身体毫无遮拦与保护,bao露在外,经受各样人各样视线里的各样情绪。无壳的蚌几乎不放过任何一道视线,被视线划伤是必然。
上了公车,投进两个币,蒋成走进车厢最里。
正值下班高峰期,人很多。挤得寸步难行,但当蒋成走过,人们总要为他挤出一条缝隙。也许因为他过于高大的一厢独立。也许是其他原因。
但,对于男人而言,这缝隙是没有的,他被挤在三步之外,根本走不动。
“阿……阿成……阿…”声音和人一样被挤得走不动。
蒋成第二次听见人喊他,其实该是第三次,只不过他睡着了。他回头看去。只看见肩并肩,脚碰脚的拥挤人群。
看得人越多,男人越贴得紧。然后越奇怪,视线越多。蚌越痛。终于,这只老蚌哀哀叫起来。
“阿成,阿,阿成……”哀声里遍地的害怕。
蒋成都不用看人表情,听声第一耳,就明了人声里的惧。他动作干脆。直接往周围扫了一圈。
尽管他神情那样平静,眼神又那样无澜,却很管用,没有人再敢看。
男人如释负重的松懈紧缩的肩。
声音就是从那肩并肩里传出来的,逐渐的好像有了要哭的趋势。他轻压眉,拨开身边的人走过去。
将那肩并肩拨开,赫然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周边人群围成一个四面八方的铁笼,男人像一只被抓来关住的老猫,拼命用爪子去挠铁笼,祈求逃离。
乍一见蒋成,男人嘴一瘪,竟突破对人的恐惧,大胆伸手来求蒋成拨开人群的手。
蒋成没有让人成功。
他避开人急急伸过来的手,反手抓住人的腕子,将慌张的老猫从铁笼里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