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男坐在手术室外边长椅上,他还在想老太太方才说那句话。
东镇集市是离西水村最近集市,十里八村乡亲都会去那儿卖点农产品,再买点生活必需品,二十多年来直都是每周三和周天开集,陈家男曾经在这里边打喷嚏边卖过核桃。
东镇集市往北走五百米就是学校,陈家男卖完核桃以后,还要急匆匆回学校上学。但他过敏起来真很严重,整个下午都在眼泪汪汪地打喷嚏,老师讲什他都听不清,耳朵里嗡嗡嗡全是耳鸣。
陈家男其实是喜欢上学,他读书机会来得真很难很难。读小学时候他在西水村,西水村里有个破败学校,常年只有几十个孩子,连义务教育光芒都普照不到这里。
深更半夜,又是在医院里,这场景着实有些惊悚,陈家男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搓搓自己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家男,你过来。”老太太开口,她生病以后除昏迷就是吃药,极少有清醒时候,更是没怎说过话,陈家男此刻才发现原来老太太讲话已经不清楚,她扯着嗓子才能费力地说出句话,喉咙眼里像是含着破锣似,沙哑、含糊、难听。
陈家男拉把椅子,坐过去,心想得亏是大过年,同病房病人都趁医生查完房后回家过年,不然此情此景,非把他们轰出去不可。又想老太太大概是大限将至,要给他嘱托后事。可他家里有什后事可嘱托,总共就那点儿家产,陈家男上初中时候就已经翻个底朝天,他家里是真穷二白。
老太太直在不停地流眼泪,她直是精明强干农村妇女,但这个时刻,她两眼浑浊,充满这漫长生积蓄泪水。“对……对不起。”
陈家男听到这句对不起,楞下,老太太对自己说不上宠,没有像别家老人对孙子溺爱,但是总归是不缺口吃喝地把他养大,他不知道这个对不起从何而来。
老太太拉住陈家男手,含混不清地说:“东镇集市……西北角……五百块……”
陈家男狐疑,别说五百块,百块对老太太都是笔巨款,这不会是老太太辈子积蓄吧。可在陈家男印象里,东镇集市西北角根本没有银行,那已经是集市最边缘。
老太太手用力气,陈家男没想到已经到这样情况,老太太还能将他手攥得这疼,老太太闭上眼睛,她喃喃道:“在那里……花五百块钱,把你买回来。”
陈家男如遭雷劈。
老太太身边仪器发出刺耳报警声,医生护士匆匆忙忙冲进来,将陈家男挤到边,医生看看情况,吩咐身边护士:“准备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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