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历经波折,屡次失望,此刻乍见谢天璧,竟当场怔住了,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想揉上一揉,手指一阵冰凉,却是碰到了盖着眼睛的琉璃玉片,方想起自己仍穿着水靠。
谢天璧打量他片刻,见他通身镀了月光似的银白,腰细腿长,似一条银鱼成了精,不觉大笑,笑声欢喜畅快之极,道:“我在等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苏小缺听他出声见他无恙,浑身几乎凝滞的血液这才恢复了流动,身体有了知
眼睁睁看着谢天璧生死不知踪迹全无,却是情不自禁的惶恐,方知若是真的猝不及防失去谢天璧,才是最哀恸最茫然无措的孤寂,爱也好恨也罢,自己的生命终究早已与这个人有着最深的纠葛,无法自拔。
也不知呼唤了多少声“天璧”,方才缓过劲来,咬破了舌尖强自清醒冷静,笑着自语:“谢天璧个混蛋,你不骗老子就会死么?偷偷摸摸的逼出银针……”
说到此处,骤然哽住,当下紧闭着嘴,一点点摸索水底石壁,若是另有出路,便可顺藤摸瓜寻迹而去。
水底没有任何异状,苏小缺冷汗如泉水流出,却被鲛皮水靠死死箍在皮肤里不能蒸腾而出,湿腻腻的阴冷。
南海鲛人,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总是不祥之物,这件贴身水靠在昏暗中淡淡放着冷月似的幽光,把苏小缺漆黑的眼眸映成了诡异的浅碧色,竟似鲛人的凝碧珠一般。
双手在洞壁由下而上,慢而仔细的抚摸,洞壁光滑如镜,心跳却是越来越猛越来越沉,只觉身遭无数阴影压迫而来,忍不住发泄着大声喊道:“谢天璧!谢天璧!”
一边喊着,手指却是不停,苏小缺平日虽是随便,生死不萦于怀,但对自己所爱之人的生死,却是执着无比,与谢天璧骨子里有着同样的不到绝境绝不死心,撞了南墙也要撞出个活路来的硬朗。
待摸到头顶处,蓦的发觉石壁上一个小小的凹陷,伸指往里轻触,端端的正是一个指孔,登时欢喜得连累都忘了,忙忙的便将食指插入,尽头处却是一个细微的凸起按钮,指尖一用力,只听嘎的一声,随即石壁上豁然开了个斜斜往下的石洞,耳边风生,已身不由己的直往下坠。
石轨滑不留手,而下滑速度又极快,苏小缺满心想找个借力所在,缓一缓势头,却是劳而无功,只得提一口真气,尽力控制住身形。
半柱香时间,已至洞底,双足一触地,只见身处之地,正是个半大不大的石屋,更有灯光明亮,石屋正中的莲花白玉床上卧着个绝色女子的雕像,风鬟雾鬓,意态幽花,一手支颌,一手却懒懒的握着把剑。谢天璧半坐半躺在莲床下,微笑着凝视自己,脸色惨白,眼眸却在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