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钩静静看着,问道:“为什么?”苏小缺在他耳边低声道:“多谢你肯出手救我。”
声音从未有过的哀伤低回,像汇聚成暗流的碎冰,蔓过血脉,刺伤心头。
沈墨钩心中一动,道:“谢天璧……你招惹不起。”
苏小缺摇摇头,起身与谢天璧离去。
出了山谷,两人到小镇上雇了马车,连夜赶路。
谢天璧道:“方才一刀未能杀他,如今却是想杀也杀不了。七星湖有天魔解体这门玉石俱焚的功夫,杀了他,咱们也活不了。”
沈墨钩笑道:“你倒是对我了解至深。”
谢天璧道:“还好。”
沈墨钩目光闪动:“你怎么算准我一定会救苏小缺?”
谢天璧想了想,附身过去,轻声道:“素衣灵狐苏辞镜,锦袍空醉沈墨钩……是不是?”
答道:“三个时辰。”
他身负重伤又毫无内力,却能在飞瀑水流后藏足三个时辰,意志之坚强,耐力之坚忍,当真是世所罕有。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这条计策?”
“看到瀑布,瀑病醍流最能掩饰行踪气息。”
“你没有内力,这刀怎么有如此力道?”
当晚在马车上,苏小缺伤口剧痛,烧得神智昏迷,却安静不下来,死死攥着谢天璧的手腕,眸子里浮着泪,却毫无光泽,茫然盯着他,不住低唤:“天璧……天璧,你为什么狠心伤我?”
“水真冷啊……你为什么走了?”
“看到你受伤,我心里难过得很,四海不要我,我都没这么难过。以后不许你受伤。”
“天璧,我胸口
沈墨钩似乎被人一鞭子抽在了脸上,面容倏然扭曲。
他凝视着谢天璧,就像警惕森林中最阴狠的狼王,谢天璧也紧盯着他,就像防备地狱里最艳美的魔鬼。互相猜测,互相试探,只要破绽稍露,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会被对方梳理成明晰的要害,他日必定成为刀剑所指的命门。
良久,沈墨钩微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了你也未必信,对不对?”
谢天璧点头:“你多保重。”
经过沈墨钩身边时,苏小缺停住脚步,打开药盒,为他敷上药膏。又取出天香胶的小瓶,放入他手中,笑道:“你那张人皮面具丑得很。”
“用岩石固定乌金索和树藤,弹射出来。”
“若他不是背对着瀑布呢?”
“他顾忌刀伤,不敢搬动你,必然背对而坐,万一不是,我逃走后,待伤势痊愈,会去七星湖救你。”
一番对答问得简单,答得利落,问的似毫无讶色,答的似毫无愧色。
寒玉蟾蜍膏极是灵验,苏小缺又得沈墨钩内力相助,一时已能站起。见他身形微微摇晃,谢天璧忙伸手扶住,苏小缺却挣脱开,道:“别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