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路上走着,阮衿手中握着李隅给他买的热咖啡,暖着被烧灼的胃,只听着他
那份公证过的合同和遗嘱,他得去他外公那里兑现给李胜南,而这些东西都不必跟阮衿说,说了又会觉得是为他所做的壮烈牺牲。
可有时候为另一个人的牺牲,就是对自己变相的拯救。
李隅觉得自己每一个抉择并非意气用事或者恋爱脑上头,不做竞赛生,不要保送,去A国也好,甚至和李胜南断绝关系也好,这都是他叩问自己内心的结果。
李胜南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后悔,你总有回头找我的那一天。”
他自己说的,“绝没有那一天。”
正常的酡红,“喝酒了?”
“三分之一的白酒。”阮衿把脸仰起来,口袋里还捅着那个厚实的信封,全是钱,可心情不知为何仍然是低落惆怅的,“还好,没醉,就是喉咙里不太舒服。”
“我看你心里也不太舒服。”李隅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怎么了?”
“没怎么。”阮衿想,为什么会这样?不是经历过很多次了吗?我以为自己已经脱敏了,但是并没有,心里该怎么难受还是一样的。
他看了看李隅在月光下令人心动的脸,那衣领被风吹拂着贴上他的脸颊,是微凉的,缠绵的,纾解了他脸上酒精蒸腾出的热。他怔怔地看着远处街道延伸出的一片漆黑,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希望以后能赚到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跟你站在一起。”
不后悔。他捏着十字架贴着自己心口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不会后悔。
“什么?我以为……”阮衿没想到是李隅要比他早走这么多,他以为他们俩能一起去。一块携手上飞机的场面,阮衿不是没有想象过的。
“我先在那里等你。”阮衿感觉自己的手被李隅握住了。
阮衿看着他,也释怀地点点头,反正短暂分别之后马上就是再见面,他们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期,李隅集训的时候也是间隔十几天才见面,这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于是阮衿说:“好啊。”
李隅差不多也能猜到阮衿是如何被劝说着灌下酒的,而这是他不得不承受的。他对阮衿说过的忍受,他揉了揉阮衿的头发,“我们已经一起了。”
那张在罗汉庙所求的小卡即是,第一句和第三句,李隅把他的命运撕下来,分给了阮衿一半了。
我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穷光蛋,李隅略有些嘲讽地想。
他把未来就那样率先透支了,不再是富二代,也没有一分钱,手中除了自由已经全都落空,但是从未感觉如此痛快过。
两个人沿路走回阮衿家的时候,李隅极跟阮衿说了,“我这个月末就得先飞去A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