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层厚厚棉被子,浑身被包裹得很暖和。脑后枕着塞满荞麦厚枕头,有种干燥香气。
当然,更重香味是那种独属于寺庙,缭绕香火味,他嗅到基本就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们又转身向山顶爬,地面上柔软泥土很快变得湿滑泥泞,虽然山路不算陡峭,但是仍然有不慎摔倒危险,处处都要留心。
为上山准备手电筒最终还是派上用场,雨珠在白光扫射下以种密集地频率向下坠落着,地上已经有许多个泥塘水洼。
李隅走得越发慢,勉强抬起眼皮,绕开小水洼,浑身已经淋湿,却又觉得浇筑在身上雨水不够冷,只是堪堪滑过滚烫皮肤,再携走丁点热量,那种外附冷,完全杀不死滋生在内部炭火。
最终阮衿还是背他,因为实在看不清路,也走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要融化在雨水中样,只有阮衿牵着手仍有知觉,那是个拉着他往上走力量。
昏昏沉沉,他问,“你还真能背得动……”
是阮心问题……
是阮衿自己,让身边人变得像个个蜷缩起来孩子。倘若他要对人好,就要做好被口气抽干准备。因为这样人即使说是觉得痛苦,也只会回头哭着和痛苦相拥。
什都全盘接受,让人容易得寸进尺。他身上闪烁着古怪温和,就像躯壳里藏尊天然悲悯圣母像。
那句话怎说来着,泥菩萨过江……
李隅觉得自己或许真烧糊涂,开始想些有没,并且真逐渐有走不动疲惫感袭来。
阮衿回答什他已经听不进去,意识像沉溺在深海中,下沉,然后逐渐在远去,阮衿肩膀有点硌人,但是很稳很稳。
“再走十分钟就到。”
融合在大雨之中声音,温柔得像声绵长叹息。
不过李隅不知道到底过去多久,是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因为他压在阮衿肩头,像颗成熟果实压在枝头那样,沉沉地睡过去.
等到李隅再醒过来,是被阵有节奏,啪嗒滴水声弄醒。
快步走没几分钟,风忽然变得急骤起来,几滴雨水无声地润湿他脖子。然后很快,昏暗中,噼里啪啦,落雨鼓点由短促变得密集起来,雨水混合泥土和草茎腥气翻涌在潮湿黏重空气中。
完全避无可避,滂沱大雨已经来。
他们正卡在半山腰上最为尴尬位置,不知道到底是该上还是下。
阮衿摸把脸,被雨打得眯起眼睛,梗着脖子冻得直打哆嗦,“们是下山还是去上面借宿……”
“往上走吧。”李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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