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以前他还住这里,李隅这语气像是完全忘记这回事样,这令他觉得沮丧。
“先进车里。”破碎水珠沿着伞缘下坠,四处飞溅,有些还是飞入打湿李隅雪白袖口,他另只手还握着卷成圆筒图纸。
“身上挺脏,不上你车。”阮衿脚踝交叠着踌躇摩擦下,帆布鞋已经湿透,稍用力踩下就“咕唧”声挤出水来,裤脚上也全都拖泥带水。他这话全是发自肺腑和真心实意,确是怕弄脏他车。
“上来,别让再说第二遍。”
阮衿心想,行,那就上来。他就是这种性格,容易妥协,说次不行,两次立马就服软,像那种天生适合被压榨长工。
阮衿起先觉得自己是看错,在恍惚两秒钟之后却又觉得不能再真实。因为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这是他人生之中个始终打不破魔咒,亦是块永远跨越不过砖石。
许是空气太过冰冷湿润,笔直视线经触及,燃不起什炽热缠绵火花,只是在雨水中沉默地缠斗着,虬结扭曲得像蛇身。
阮衿被这样黑眼睛牢牢桎梏住,连转移视线勇气都欠奉。
或许是看他淋得太凄惨,像株病恹恹植物,李隅收回视线,皱着眉头伸手示意他缩到伞下来。
阮衿稍稍犹豫下,看见李隅更加不耐烦神情,还是畏手畏脚地靠过去。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离人有拳远,干巴巴重复道,“谢谢,谢谢。”
他缩手缩脚地团在副驾驶上,尽可能地减少自己身体和车辆接触面积。他注意到李隅今天是自己开车,上回那个司机没有来。那次尴尬进餐结束,他追出去想给李隅送把伞,发现早就有司机在外面候着。
只见那车劈开雨幕,开出去几十米远,稍作停顿,团东西以种潇洒至极曲线从半敞车窗中滚出去,非常精准地进入垃圾桶中。
他愣在外面发好几分钟呆,然后踱步回去继续陪李胜南
这种熟悉又疏离感觉,像是有只手将他硬生生拽回很多年前他俩某次见面情景。
他那时候也淋得跟个小落汤鸡样,头发全部乱七八糟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上,不停地喘气。垂眉敛目地听李隅面无表情数落,嘴里吐出也近乎是模样话,“谢谢,谢谢,妹妹真麻烦你。”
“你在这里做什?”
没想到是李隅先开口质问他,而这恰恰也是他想问对方问题。
“哦,有事回趟家。”他忽然觉得自己回答得很没底气,不论是多正常理由,始终处于种高压审视之下,三寸之上挥之不去阴霾压得他抬不起头来,虽然他知道李隅根本没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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