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容皓定笑他“好有出息,难道学诗书就为了像你样记下岸边农家的生活?”
但也许是因为闯过了许多风霜,去过了许多地方的缘故,他终于能听懂言君玉的话了。
无忧无虑的少年郎,趟下江南,终于明白了原来世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这多人,安安静静地过着生,耕田织布,生老病死,古与今同。正如郦解元极喜欢的那联“鸟来鸟去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最终是萧景衍回答了他。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老叶相以前给解诗,说这个忽是匆匆的意思。”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点点娓娓道来。
孝的徒弟,不给师父让个位置。”
“还是道家好,想梦蝶就梦蝶,想化鱼就化鱼……”容皓喝醉话就多:“在塞上,也看见月亮,塞上的沙海,真是无边无际,也有雪原,纵马三百里也跑不到边,想来想去还是儒家,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洛衡身体弱,吹风就有点咳,但郦解元家是江南五大族,家底殷富,做的紫貂以前只是不能穿,现在盖住了,才说出话来。
“小言那天的话,其实很有见解。”他也叫言君玉小言,对谌文就没这好,总是摆出师父的威严。
“什话?”言君玉自己都懵了。
这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两岸上是他的子民,这船上的每个人,都来自他庇护下的那个长安,都说君主要教化子民,最终也只有他,来解答言君玉这让所有人都沉默的问。
他说:“其实们每个人,也不过是史书上匆匆过客,人生转瞬百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其实去日点也不多,如露水转瞬即逝,什是真,什是假?想,只
“说唐诗的话。”萧景衍笑着摸他的脸:“还有看尽人生的话。”
言君玉从来不看诗书,开蒙时没遇到好老师,后来到了东宫,无论如何都学不进去了。谁知道这些年心性成长,明明是兵法格局上的领悟,返回来看诗书,却都看懂了。
“是啊,真奇怪,你说,唐诗怎写得那样好,雨里鸡鸣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还有那首,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诗里的人早就不在了,村落也不在了,但读着诗,就好像能看见那景象似的。你说,是不是首诗就写尽许多人的生……”
他真是醉了,怎也说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得急起来,萧景衍耐心哄他:“知道了,是写得好。”
“现在知道容皓你为什要学诗书了,看见岸上的人,只是时,转瞬即逝,诗书却能把这瞬间留住,后人也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