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失礼行为,她如何不知道呢?
但羽燕然走,敖霁走,叶璇玑,容皓,他们
但他小言,热切,总是专注地看着他小言,仿佛他是世上最好看最值得喜欢人,仿佛要陪他起过许多年,天上地下,仅此位小言,如果没有,就再也没有,九州四海,万万黎民,河清海晏,唯独没有他小言。
叶璇玑当初急痛攻心,他现在明白。老叶相这课空得太久,学半生帝王学,学不会个情字。
天珩帝没有就这样倒下去,而是挥手屏退众人,他像是很快回到寻常状态,只是手仍然扶着桌案,看眼周围,哑声道:“太暗。怎还不上灯。”
云岚心如刀绞,她知道是因为他在灯下看太久字,所以眼睛看不清楚,该死枢密院,知道是圣上要看东西,偏偏字迹小得像蚁爬。
但那多名字,不这样如何写得下呢?
帝王如此沉默,容衡甚至不敢看他眼睛。那天所有政务都被云岚挡下去,明政殿却直灯火通明。
没人知道天珩帝在想什,也没人敢问。不知情臣子妄加揣测,以为圣上是因为战情伤神,但他就算是当初被圈禁东宫,又有谁见过他这样失态呢?
阵亡将士名单送过来时,萧景衍个个看下去,看完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满地月光寒如刀。
他起身时摇晃下,云岚在旁边,连忙去扶,看见笔杆上清晰印痕,上用笔杆都是紫檀,怎样力气才能按出来。
他怕小言在里面。
当年鸿嘉太子逆案,检政司內侍逼死太子,元皇后又以死谢罪,永煦帝夜审检政司上下,连着两个昼夜通宵,也曾失明过,后来落下眼疾。真正生离死别到眼前,就算是拥有天下九五之尊,也要心痛欲狂。
她只是不敢细想。
“云岚。”他声音仍然是哑,唤道。
“在。”
她半跪在地上,伸手握住他手,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道:“会在这,陪着殿下,直到最后。”
天下万姓,俱是他子民,身为明君,怎能有分别心?
但小言是他分别心。
云岚不敢看他脸上神色,她经过明懿皇后当年事,知道神像是从内部点点破碎。
“朕小言。”他只短促地说这四个字,就伸手挡住嘴,龙纹绸缎上,洇开片鲜红。
旁边宫女吓得肝胆欲裂,连云岚也变脸色,上来搀扶着,叠声叫陛下。天下人都仰望他,所以倒也不能倒。这还是在明政殿,要是消息传出去,朝堂都会风云变色。谢安为太傅尚且知道按捺情绪,上位者就要有这种自觉。喜怒形于色,从来不是明君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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