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容皓知道,定要说句,所以定要珍惜时光。他是太傅喜欢读书人,什事都能说出番道理来。但言君玉学洛衡,早明白这世上事哪有那多道理可讲。每个人只能做好自己那部分,就像洛衡才能再好,也无法与命运抗衡。
接受不接受,这都是人生。也许是最近练枪法缘故,言君玉心中没有那多纤细,缠绵,像容皓那样喝醉
最没用东西,做点力所能及事才有意义。
他父亲战死时候还很年轻,狼居胥沦陷,仗又没停,所以尸骨也没运回来,回来只有些旧盔甲衣物,和柄长剑,他母亲向来文弱,那时候却滴眼泪都没落,连来报丧将官也暗自纳罕。办丧事时是冬天,那年冬天又冷又黑,言君玉还很小,守灵时又困又伤心,哭累就睡着。醒来看见她坐在灵前,手上拿着今年做冬衣。
戍边将士家里年年做冬衣,言君玉后来念书,什风花雪月都听不懂,只是读到“长安片月,万户捣衣声”有种眼睛微热亲切感。
冬衣还在,人已经不在。言君玉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她为什那沉默,手指抚摸着冬衣,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落下眼泪来。
他慌得不行,连忙爬起来叫“阿娘”,问她怎。
她抹抹眼泪,笑着说:“没什,只是想到们都没吵过架,有些伤心。”
她这句话言君玉直记得,但直听不懂。以前以为是说他们感情好,王侯子弟大都是父母指定婚事,夫妻辈子离心也不少。他们却感情极好,也没吵过架,言侯爷在时还悄悄告诉言君玉他曾经在乐游原见过他娘亲面,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后来言君玉遇见萧景衍,满以为自己已经懂情字,以为她是因为遗憾,因为想说话都没有说。直到前天,他站在皇后宫中庭院里,雪霁后屋檐都在滴水,他被太阳晒在脸上,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和萧景衍,也从来没有好好吵过架。
总是有大事,从西戎人进京,穆朝然,郦道永,江南事,太傅进京,呼里舍死,叶椋羽又进京,件接着件,都是要专心对付大事,就算有无数话要问他,无数脾气要发,见到他疲倦笑容,也只能想着等等吧。
阿娘当年定也是这样,戍边回来时间多珍贵,最初几天,用言老夫人话说,都是天上掉下来,高兴还来不及,怎想到生气,等稍稍回过神来,又得算着离别日子。总是舍不得,来不及。时光就这样飞逝而过,等到阵亡消息传来,才这样错愕,原来连架都没有来得及吵,原来还有那多应该做事还没做,那个人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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