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自小跟随文帝长大,最是贴心不过,路上见文帝只是怔怔不语,忙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容貌相似之人,也不稀奇。”
文帝轻叹声:“你也看出来?眉目间不说十足相似,总像个七八分,尤其那颗泪痣,教人看便想到她。”
路边芭蕉下只丹顶鹤见人走近,张开雪白羽翼,低低飞走。
文帝沉吟道:“贺敏之,嗯,却是姓贺……莫非是丹鹤之鹤?敏之
刚出宫门就看到个人影静静立在路边株柳树下。
柳丝在春风中轻柔卷起,这个人却如把出鞘名剑,孤直挺拔,虽还是少年,已经隐然有宗师风范,渊停岳滞,势如江河。
看见这个人,贺敏之只觉得心也安,神也定,笑着跑过去:“十三!十三!”
笑容像纯白花,肆无忌惮绽放在春夜。
檀轻尘和傅临意正起走出东华门,看到贺敏之走向聂十三,不禁停下脚步,却见聂十三目光扫来,冷酷锋锐似夜色中记刀光,傅临意打个寒颤,惊道:“这孩子是谁?什眼神!”
敏之这个人……如果把他面具层层都撕开,定有趣得很。
正暗自琢磨,只听傅临意在耳边问道:“老十四,你累不累?”
檀轻尘与他轻轻碰杯,笑道:“十哥不累,怎会累。”
傅临意摇头:“怎会累呢,只需瘫平使劲糟践自己就完,你呢,又要韬光养晦让人捉不住把柄,又要时不时露点儿锋芒让人芒刺在背,没见太子那张小白脸都被你憋青吗?你不累谁累?”
檀轻尘又喝杯酒,承认道:“是累,却没有十哥苦。”轻拍着傅临意手:“方开谢,多好名字,这朵牡丹开,香满都城。只可惜方家却看不到十哥好,太子似乎要与方尚书结个亲,方开谢明年满十七,大概要嫁给太子当侧妃。”
檀轻尘远远致意,笑道:“他就是贺敏之弟弟,叫做聂十三,再有几年,想必就是武林第人。”
伸手接住贺敏之,聂十三也笑,满天星斗璀璨,尽数溶进他眼睛,乌黑眼珠似乎与夜色融为体,却满溢着温柔。
两人并肩走远。
宫中夜风,犹带鲜花芬芳。
从春景殿到寝宫并不算近,文帝却说散步回去,且只让徐延随行。
傅临意放下酒杯,凝视檀轻尘。
良久,两人眼神都转温暖,相视笑。
傅临意喃喃道:“确实喝多,喝多话也多,不过这聊,倒舒服很多,老十四,咱们原是根藤上俩苦瓜,哈哈。”
檀轻尘笑,斟满酒:“也就跟十哥,才能说说心里话。”
席终已是亥初时分,贺敏之从东华门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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