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那将手搭在我额头,疑惑地问:“没法烧啊。你到底怎么啦?这段时间你老是犯困,每天白天黑夜睡那么久还不够吗?”
我眯缝着眼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睡啊。”
“那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为我端来牛奶,让我靠在他肩上,温柔地喂我喝。
我刚喝了一口
那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我明白了,他其实早已想好如何应对我。他这些话将所有我有可能的指控都消弭于无形。坎卓本事痴傻之人,不可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无论说什么,都无人会相信。八思巴对我不动声色地微微摇了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再企图揭穿他的真面目。论耍心眼,我完全不是意希迥乃的对手。
五姨娘故意大声问意希迥乃:“儿阿,我的乖孙子达尼怎么样了?”
意希迥乃孝顺地回答:“达尼过了年就五岁了。他很调皮,很聪明。如今能将伯父写的《萨迦格言》整本背下来了。”
五姨娘夸张地惊呼:“这么厉害!我的乖孙儿日后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唉,可惜他至今都没有回过萨迦,这里才是他的根啊。”
意希迥乃谦谦微笑:“他年纪还太小,现在回萨迦身体怕是会有不适。等他再大些,我便带他回来认祖归宗。”
意希迥乃与五姨娘一问一答,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炫耀之意。恰那生着闷气,八思巴面色无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兄弟三人各怀心思接受人们的祝福。新年过后,止贡和帕竹依旧以各种理由拖延着送继承人来萨迦,八思巴又下了一道法旨催促,终于让他们咬牙将人质送出。这年春天来临之时,萨迦接待了两批来人。一批就是止贡和帕竹的法统继承人,由本钦释迦桑布收为徒弟,每日须得侍奉本钦左右。另一批则是来自尼波罗国的工匠,应八思巴之请来建造日后的萨迦首邑。
这些来自遥远山地之国的工匠共八十名,其中年纪最小的阿尼哥仅有17岁,阿尼哥虽然年轻,可绘画描金技艺却居众工匠之首。八思巴见了他绘的壁画,大加称赞,又见他对建筑工艺诸事对答如流,不禁称奇。首邑还未开工,八思巴便命阿尼哥负责监造萨迦寺的黄金塔。这黄金塔建在萨迦寺山脚下的仲曲河边,到萨迦朝拜之人很远便能见到这座黄金塔。
“你不去看看吗,大家都在围观黄金塔呢。虽然还没建成,但已经是萨迦最漂亮的塔了。阿尼哥那小伙子本事真大,大哥现在可喜欢他了。”恰那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坐在床沿上将我翻转过来面对他。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眼皮仍是睁不开,梦呓般呢喃:“我还想睡,你去看吧,让我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