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眼里沉痛愈甚。伸手抚摸他皱起眉,心疼他日日渐深皱纹。
“罗什,你该向佛陀学习。他与你出身背景相似,也是小国王室成员。他在全民皆信婆罗门教天竺传扬佛教,比你在佛法不兴中原传播更加困难。你现在好歹有二十四名弟子,佛陀
附吕光,编些玄虚谶纬迎合他。肯放下所谓自尊暗中为流民谋得立身之处活命之粮,能多救得多少人?”
抬头凝视,沐浴在朦胧月光中他犹如株孤树,月华剪出侧影棱角分明。他苦笑出声,无奈中透着凄清:“起码,不止这两百人吧。”
心中各种念头翻涌,不及汇成句,听他继续苦涩地说:“再如果,能说服吕绍放弃关闭城门之举,又能多救多少人?”
他转身面对,嘴角依旧挂着凄冷苦笑:“艾晴,直坚持心中所信,洁身自好,以为这样便是对。经历此事,才发现原来直不懂权衡得失。”
他仰头,月光照亮他眸子中明莹,声音泠泠:“你教蒙逊君主之术,为达目可不择手段。大乘佛法亦有方便权益之说。可太在意自尊,不屑与吕氏为伍。却忘记无论他们多昏庸,仍是方霸主,百姓之命掌在他们手中。本可救更多人,却以己之力螳臂挡车,岂不可笑?”
“罗什……”
他似乎未听见柔声呼唤,仍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少时在罽宾求学,曾听过个故事。昔日罽宾王获鸾鸟,王想听它鸣唱,却三年不鸣。王后说:‘听闻鸟见同类便会鸣,何不悬面镜子,让它以为见到同类?’王用这个方法,结果鸾鸟看见镜中自己,哀响冲霄,鸣唱而绝。”
他对着窗外清冷月,百转千缠孤寂笼罩周身。沉寂片刻,飘零声音再度响起:“艾晴,自从来到姑臧,罗什救人不得,传法不得。环顾四周,只人仓皇独立。如同那只受困哀鸾,孤鸣于枯桐之上。非得要依附于这些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所谓国主,才能救人,才能传法?”
泪水涌进眼眶,酸楚冲鼻。他这样品性高洁不染俗尘之人,若不是亲眼目睹苦难,怎可能放下自尊去思考这些逼不得以取舍?
靠上那能令安心肩,叹口气说:“依附苻坚名僧释道安曾说过,‘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你以前在西域受尽尊荣,很大部分原因是你出身,龟兹王室是你强大后盾。整个西域以佛教立国,出身王室你,自然无须考虑要依附权贵达到宣扬佛法目。可是中原与西域完全不样,你优势到中原便消失殆尽。这里本来就佛法不兴,无人理会你背景,没有权贵来支持你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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