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乐声骤停。
“何事?”
“那、那晏帝与其皇后,自、自尽了!”
“嗤。”可汗饮尽杯中烈酒,“还算有点骨气。”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大晏国君昏聩,罢黜能人,任用*佞,日日纵情享乐描摹丹青,曾经这四海八荒独领风骚的晏国被腐蚀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子,竟半年不到就尽数攻破。
北狄狗是中原人对其的戏称,但辛萨百年来吞并边陲六部,扩疆土,行晏制——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北境之主。
辛萨晏化多年但还保留着一些本族特有的习俗,大战告捷,皇室与功臣围坐篝火,烹羊宰牛分而食之寓意同享战胜之喜。
“可汗此次御驾亲征,士气大振,不过半年便拿下了中原!恭喜可汗!”
说话的是可汗新封的校尉陈光平,在函门关一战的人头将军,凭借军功从平民翻身,很得可汗喜欢。
可汗果然没驳他的面子,一口干了陈光平递过来的酒:“咱们辛萨男儿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
的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
辛钤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眉头微蹙。
别看他这个六弟对他笑意融融的样子,却是个,bao戾恣睢的性情,平素里体罚奴仆均是取最血腥的法子,雪地拖人大概是什么新的乐子。
辛钤:“这人犯了什么事儿?”
六皇子嘿嘿一笑,利落地翻身下马用脚踹地上的人,那人也没甚反抗像是已然习惯。
晏国大臣皇子大多在途中不堪受辱而自缢,唯独国君苟活,真真儿被他们押到了北境,如今自尽倒是能在史
可汗捋了捋络腮胡,亲自扶起陈光平,“来人!此次大战告捷在座各位都功不可没,赏陈校尉及本次杀百数晏人者牛羊各五十匹,金银五百两;杀半百数晏人者牛羊各二十匹,金银二百两。”
“我辛萨一族游离草原百余年,居无定所茹毛饮血,遥想中原富庶,美物无数。”
兴之所至,可汗高举酒杯,掷地有声:“今日便入主中原!居阁楼殿堂,享瓜果佳肴,世世代代,千古如今!”
烈酒烧心,满座之臣皆是热血升腾,胡笳琴声由柔转刚,如角弓相接如银瓶乍破。
“报——可汗!”一小兵飞奔而来,跪地报告。
镶嵌宝石的精致马鞭手柄撩开血污粘着的头发,六皇子抬脚挑起那人的下巴给他瞧:
“太子哥哥,这可是晏国芙蓉阁的俘虏,生来就是伺候别人的下贱坯子,偏偏性子硬得很,床上蹦不出一句话,还……呸。弄死算了。”
——原来是晏国俘虏。
辛钤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蜷缩成一团的晏奴,手指微动,却只是对老六点点头,打马离开-
血红落日,白洁山雪,北境的夜幕低垂旷远,篝火晚宴早早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