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除夕,一场意外,母亲替江舟挡下了致命一枪,那个女人最后没能等到来年的一场盛夏。
病床旁,医生垂首,父亲满目,bao戾,拔枪开火,尖叫声中,冲出的子弹直接没入小儿子的胸膛。
弟弟应声倒下,长姐失声尖叫。
可少年的江湛谁也没管,他上前,捂住了女人的耳朵,温柔地,颤抖着,尽管此刻的女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听不见什么了。
父亲叫他滚开,可病床上的女人却紧紧攥着他的手。
“切…如果可以,爸估计巴不得也把我送走。”
少年接桃的胳膊抬的别扭,哪怕只迟缓一丝,也划在顾曼曼眼里。盛夏天气炎热,可少年却穿着长衣长裤,不用想也知道在遮掩什么。
“小湛儿!”她去捏少年的脸。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女人松开手,看少年疼地揉腮帮子,笑眯眯地在他头顶揉两把:“走,回去了,带你淘这么长时间,一会你爸给你布置的训练完不成了。”
不见了。
后山的桃园,不管多少年,都是江宅最温柔的禁地。一片桃林茂盛灿烂,江湛不准下人插手,亲自打理,他一个人,总在花开的时候去,很少在结桃的时候去。
时光随着寂静的夜,仿佛回到江湛记忆里最温柔的那些年。
“顾曼曼女士,如果你还想让你的亲生儿子活命的话,麻烦请从树上下来。”
少年语气嫌烦,但目光一刻不离树上的女人。
“小湛儿,”
她伸手,却没捏上。
“…帮我照顾好你父亲,不要怪…小舟。”
“你想摘就摘,那点量一会就完了。”
“哎呦,江大少爷现在口气大的很啊,不是被你爸抽的哇哇叫的时候了。”
“……不要胡说!”
“好了好了,我儿子最厉害行了吧,以后比他爹还厉害!走了。”
江湛坐在桃园里,鼻息间依然是桃子香气,香甜,可吸进肺里,却是一片苦涩充溢酸胀。
“你小点声,我就摘几个…”桃树不高,这棵更是枝干粗壮,女人一边专注地勾着桃子,一边问:“你姐呢?”
“爸嫌烦,送外公那了。”
“哦,那你弟呢?”
“爸嫌烦,送爷爷那了。”
女人听到,似乎不觉得太意外。她灵动的杏眼盯住了那一颗最大最嫩最香甜的蜜桃,一把拧下,她朝树下的少年扔过去:“呐,这个大桃子是奖励给在家陪我的小湛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