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钦摸了摸鼻子。
胡老叹了口气,说:“去柜子里拿,书架的最上方。”
胡老学昆曲学了将近五十年,在昆曲上的泰斗地位毫无争议,兼曲家和表演艺术家。十年前他在海岛唯一一所211大学任课,和老爷子相识,博钦跟着沾光学了一小段时间的昆曲,他唱小生,在昆曲上有点天赋,但兴趣不在此,也没唱出什么成就,更不可能静下心来刻苦钻研,现如今也只是个入门的程度。
老爷子死后的第二年A大开设了昆曲传承项目,胡老被聘请到A大任教,从海岛搬迁到A市。胡老和胡奶奶都没要孩子,加上老爷子的原因对博钦颇多照顾,现如今真要算起来,也是博钦唯二能够牵挂的亲人了。
博钦给胡老要的是一南音三弦,这是胡老年轻时在闽南一带花大价钱定制的,十年前他听胡老在海岛演奏过,在房车里听到自己哼的小调的一刹那,博钦脑海里涌起的第一个片段便是海岛的夏天。夏蝉鸣,海风吹,艳阳照,博钦光着脚坐在窗台上,胡老手下的三弦声音低沉又柔和,配着悠长的南音,有一种永不褪色的哀愁。
看见博钦第一句就说:“瘦了!”
博钦那股不适应的劲过去后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将近有一年没来过了,一部分是来了怕触景伤情,另一部分是太忙,越拖越不想来,越拖越不知道怎么面对二老的热情。
胡老带着博钦直奔书房,说:“知道你要来,我昨天才把茶具都清理了一遍,就等你了。”
胡奶奶在厨房说:“小钦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折腾人。”
胡奶奶熬了鸡汤,整个屋子里都是浓郁的香味,博钦在书房和胡老下了两盘棋,输得一塌糊涂,胡老喝了口茶,说:“忘本了,啥都不会啦你。”
他那时候不懂为什么会愁,现在才明白,那是乡愁。
从胡老那拿了三弦后博钦回了趟工作室,而后赶了最近的航班奔赴S市拍傍晚的夜戏。
博钦没什么架子,和王导的团队也是多次合作,因此到剧组时每个人都笑着给他说新歌好听,就是名字取得不太行。
博钦一一谢过了,说今晚订了
博钦脸红得像猴屁股,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胡老靠着摇椅,说:“还能唱不?唱一段让我高兴高兴。”
博钦笑:“您快别挤兑我了,”他抬头看见胡老笑呵呵的神情,心下一软,拒绝的话吞了下去,说:“那我给您唱一段,给您取取乐。”
博钦唱了一小段《浮生六记》,第一句一出来他就知道没戏,常久不练就让他唱博钦总是怯场的,再加上胡老这个大拿坐在这,总让博钦觉得有一种班门弄斧的***。
胡老喝了口茶,说:“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