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骆驼渐渐远去,他全身松,软倒在地。胃里像火烧样痛,他想站起来往另个方向走,却怎也站不起来。
他这具身体本就已是油干灯枯,已经到极限尽头,因为她,才勉力用他顽强无比意志力支撑着不倒下,现在送走她,也就失去坚持下去力量,如果他曾经是她大山,这座山也终于轰然倒塌……
他不是不想跟着她起走出这万里黄沙,而是他细细计算过,这沙漠有大半路程是开车过来,尚且开大半天,田大叔开车时时速50-100公里不等,他们已经走进太远,骆驼这慢吞吞地背着他们回去,至少还得两三天或者更久,还得在他们没走错路前提下,而他们那半壶水是支撑不那久,所以,都给她吧,希望她带着他希望和好运走出这里或者被人搭救,而他……
流筝,再见。
你不喜欢听说再见,所以,这次没有对你说,可还是想在心里默默地说声再见,不为道别,只为此生或者来生,还能再见……
眨眼,舍不得眨眼,怕是泪水滚,她那张脸也少看秒。原来,人生真有那个时刻,哪怕秒都精贵难求。
“流筝,是真很想很想你给洗个脸,给洗头发,给把胡子刮干净……”语未尽,眼泪到底还是滚落下来,在他污浊脸上蜿蜒出道浅浅皮肤本色。
站起身,两腿在抖,眼前切都在旋转。
他闭上眼,待这阵眩晕感过去以后,用力将背包挂到骆驼上,即便这件小事,他都累得喘不过气。让自己站着缓缓,才又俯下身,将她连同睡袋起抱起来。
这真是耗尽他最后体力……
如果不是他再内心暗示着自己“这是流筝,不能掉下来,不能掉下来”,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她举起。
将她放上骆驼背以后,他身虚汗,扶着骆驼喘息不已。
发抖手像系货物样把她系在骆驼上,防止她掉下来,却把她手解放出来,绳结就在离她手不远地方,她醒来便可以解开,尤其那只绕着荧光棒手,露在外面,很宽圈,希望可以被看到。
只是希望而已,他深知。
牵着骆驼往前走阵,便松手,再过不久就会天亮,或许她就会醒来,而他,却只能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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