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自己不仅是今天在躲着他,且从第面开始,便有想躲着他意思。
或许人真有趋利避害本能,当时直觉便预感到这人自己招惹不起,现下预感好似成真,又似还远未成真。
已经成真是那人不同寻常心思——可是若肯同他说清楚,他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世道虽不太平,到底要讲点王法。
还未成真是自己不敢深究心思——那夜如果真十分推拒,他必是做不到那步。许可用醉酒做理由,只是未免自欺欺人些。
为省电,秦敬没开大灯,屋中只有台灯昏黄光亮,笼着小方字台,桌面上摊开是豁达道理,看
为这个人心神不属,如今真见人找上门,却又只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秦敬掉头从后门出校,路走路在心中自嘲道,他若真存那个意思,你不愿意就该同他说清楚,从此两不相干就是,躲个什劲儿。
秦敬以为自己只在门口打晃,正是下学钟点,校门口那多人,沈凉生坐在车中定不会瞧见自己,却不知对方眼便将他从人群中挑出来。
沈凉生坐在车中静静吸着烟,烟雾后眼微微狭着,看不出什情绪。他未进校找秦敬,便是留个余地,想看看这人再见到自己会是什反应。
秦敬会打后门出校,沈凉生不是猜不到,只是也没跟过去堵人——这人果然还是在躲着自己,这想,骨子里那点阴沉秉性就又泛上来。
情场上沈凉生从来是满占上风,便是无钱无势时候,交往过女人也都是颗心只拴在他身上,何时分手亦是他说算。
虽然他对秦敬起这点心思不算认真,事情也做得不很地道,沈凉生自己却全不觉得理亏,见秦敬真推拒,还要反过来怪他不识抬举。
躲得时,还能躲得世?沈凉生慢慢吸完支烟,在烟缸中碾死烟头,心中冷冷道句,秦敬,你信不信,总有天你会心甘情愿上赶着。
这日秦敬回到家,草草吃晚饭,独自坐在灯下备课,却又无论如何静不下心。先是惦记着不知那人在校门口等多久,又想着还是该跟他说清楚,不该叫他空等。
心乱,手也闲不住,秦敬信手翻着教案,又翻到那篇《前赤壁赋》。他默默盯着篇早能倒背如流畅达文章,复想起沈凉生那句“时不待”,轻轻叹口气。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小事,秦敬却仍记得清楚——那日转头看到那个人前,自己正讲到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然后他转过头,便看到那个人潇洒挺拔地立在窗外,是令朗朗秋阳都为之暗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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