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睡吧,”苗然看他渐已昏沉,起身为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重复了句,“睡了就见不着了。”
秦敬昏睡过去,苗然走出房,果见沈凉生负手立在房外,面色愈发静如止水,连苗然都再看不出他真实情绪为何。
“他睡了,你若愿意进去盯着也随便你,”苗然明知方才房中对答早就被他听了去,口中却执意要做个传声筒,“只是他说他怕痛。还有不想见你。”
沈凉生点点头,仍自举步向房内走去。苗然拿着空药碗站在当地,冷漠心道,秦敬,你还真是死不开窍。这挤兑的话,也得说给在乎自己的人听。他连你的命都不顾了,还怕你这两句话不成?
疾驰一日之后,已有堂主赶来接应,这头沈凉生带着秦敬平安入山,那头江湖诸派也再无动静,想是明了浮屠山险,易守难攻,事已至此,急着攻山也无大用,不如养精蓄锐,等着迎接来日那场避无可避的鏖战。
天时尚有五日,虽说人已带到,也并非分不出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但是为求稳妥,苗然亲自为秦敬验血量脉,复又配了剂安眠汤药,索性让他老老实实睡足五日才最为保险。
“苗姑娘……”房外重兵把守,房内却只有秦敬和苗然二人,秦敬一边吹着药,一边嘀咕道,“你这药当真可行?不才多少也算是个大夫,要不你把药方给我看看?”
“少废话,你这条小命眼下可是比我这条老命都金贵,谁有那个闲功夫害你,”苗然口中不客气,语气却带了两分长辈的亲昵,“还有,你不是该跟小沈一样唤我一声苗姨?”
“唉,我和他都这样了,你还要拿我打趣,实在太不厚道。”秦敬几口把汤药饮尽,自己躺平,被子盖到颌下,口中却真叫了句,“苗姨……”
沈凉生一步步走到床边,低头望向床上静静睡着的人。
脑中似有千头万绪,又似早已一切归无。
他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沉默地望着秦敬,想从脑中那片虚无里捞出一点什么来回忆,却觉所有回忆都如流水般自指缝中漏走,什么都抓捞不起。
“等你死了……”心跳沉稳规律,仿佛滴水钟
“什么事?”
“我怕痛,要不你再给我开副药,让我把后头七日也睡过去吧?”
“那可不成。”苗然亦知血引必需吊足七日,日日俱是煎熬。虽看他现下有气无力,面色煞白躺在被中的样子略微有些不忍,却也不能应了他。
“他在外面么?”秦敬也不是当真要求她,又转了话题道,“麻烦苗姨跟他说,换个人盯着我吧,我不想见他。”
“放心,他也没空老盯着你,”苗然闻言好笑地劝了句,“再者说,你这就要睡了,睡了不就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