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当初不想把秦敬带回教中,本是为他好——刑教那个地方总是好进不好出,上次带他上山取草已是格外破例——现在生出后悔念头,却是下意间已做决定。
那人想得没错,自己还真是不舍得为这件事,取他性命。
阵眼惯常是阵主安身立命所在,周边布置自然要比阵中更凶险几分。
秦敬这阵却设得蹊跷,阵眼周围再无杀机,只是片平和虚空。
沈凉生步步走进那片宁和天地,说是虚空,却也非全然黑暗,而像秋日傍晚暮色那般灰蒙,又落薄薄霜雾,微湿微寒。
之所及,只有个“空”字。
沈凉生虽未落地,却也立时被卷入阵法之中,心神不动,亦不急着探寻出路,只默默阖目感受阵法运转,算着行阵路数。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少顷沈凉生突地睁眼,慢慢往前走三步,果见第三步甫踏出,便有万千剑影扑面而来,心中冷冷忖道,“好个困杀之阵。”
沈凉生既有准备,自是业已运起内功护身。当初慧生大师虽曾破过他这护身气罩,令他受沉重内伤,但到底是耗尽佛门百年元功击,此时阵中剑雨虽是无边无际,却也相形见绌,全然不能伤到沈凉生分毫。
想来阵主亦晓得闯阵者没那好打发,剑影甫落后招便至,金生水,水生木,时而骇浪滔天,时而巨木滚落,五行生生不息,人力却有尽时,到时便只有困死阵中途。
白雾有个若隐若现人影,每走近步,便更清晰分。
近再近,人影终自雾中现出身形。
那
可惜沈凉生本就不是常人,应付完第二波火攻之术,已把行阵路数算出八分,非但胸有成竹,而且觉得这路数怎看怎有些眼熟。
“秦敬……”沈凉生心念动,佩剑终于出鞘,不退反进,直奔阵眼而去,脑中却连自己都诧异,并无怒焰灼灼,而是想到句不太相干——看来他小时候也没只顾着追小姑娘,那本阵法倒是读得透彻。
“不知这回那人又会有什话说,”阵眼是阵法关键,路行来险象环生,沈护法却尚有余裕想到,“是会像上次般老实地任人捅剑,再补句受教,还是找些七七八八理由为自己开脱。”
“秦敬,莫非你以为这次也能那般简单结?还是以为当真舍不得取你性命?”这想倒是难得动几分真怒,但又转念想到秦敬某日那句“如若有天你生死相见,自然死是不是你”,怒意却又如来时样迅疾地,不明不白地褪下去。
“早知这人有胆子搞出这多花头,就不该把他放在药庐不顾,带回教中交给苗然看着,省这些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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