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最终再度睁开了眼睛,他的
及膝的雪淹没了所有的路,独孤航惊慌的心情,没经历过死亡的人不能理解。
偌大森林中,白皑皑的雪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空中,那些雪花还不断在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它们淹没着一切痕迹,似乎在耐心地与独孤航做一个极有趣的游戏。
游戏的代价是他的命。
断粮之后,独孤航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走,然而无论走到哪里,目力所及都是那些一模一样的矮树丛,头顶上永远是那些直指天际的参天大树。
他迷路了。
要嚼不动的馒头,加上独孤航之前找到了几个松鼠洞,挖出的那些小家伙用来过冬的坚果,只那些松子拢到一起也能有斤把重了。独孤航把这些都背在身上,决定要翻过山去。
他听人说过,山那边有一个镇子,那里的人比这里过得富很多,他在这里已经讨不到吃的,既然都是要走,那么为什么不选个稍微好些的去处呢。
临走之前他偷了一件衣服,偷的时候那人家的狗狂吠不已,愤怒地冲上来咬他,他用手中早准备好的石头狠狠往那狗头上砸了一记,那狗及不上他的身手灵活,被这一击砸得昏头转向,他趁机落荒而逃。
那衣裳很大,明明是短衫,穿着都过了膝,独孤航很惊喜,这样能更保暖。
他立刻上路了,带着憧憬之心。
他在迷宫般的深山中找不到出口,只能孤零零地走往绝路,最终他筋疲力尽地倒了下去。
他想自己终于可以去见瞎眼爷爷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以前隔壁陈婶子家的小花三岁时就在塘里淹死了,生死有命,你命里注定活不到老,那任谁也没办法。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还来不及长大啊,他讨了这么多年饭,还来不及做任何事情,那些戏文里的大千世界他还没见识过一星半点,怎么就结束了呢?
穷困使得他对生命很是漠然,但人真能做到对自己也同样淡漠吗?
村子旁边的山很高,而且山势连绵不绝。一般人没有人带路是不敢过的。独孤航当然也怕,他不怎么怕迷路,只要天上还有太阳指引方向,沿着前人踏出来的路总能走到——当然前提是在那之前他没断粮——但实际上他最怕的是会吃人的猛兽。
夜里独孤航会爬到树上睡觉,他把自己的旧衣裳扯成布条将自己捆在树枝上,唯恐掉下去,就此裹了狼腹。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雪,这场远行本来是该很顺利的。
独孤航很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野兽,哪怕是狼,而且他吃得很少,每天只吃一餐,按这种消耗量推算,他准备的那些干粮足以支持半个月。半个月横跨这个山头足够了。
可天上突然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