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里熬出来的粥没有多少米,味道也绝对算不上好,但是对忍饥挨饿的流民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美味。
角落里,瘦骨嶙峋的小孩儿喝干了碗里的粥水,将碗舔的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的靠在墙上,“阿娘,我们能留在这里吗?”
太阳已经落山,煮粥的火堆在黑暗中闪烁,小孩儿旁边,面黄肌瘦的女人没有答话,将自己碗里剩下的几口稀粥递到他嘴边催着他赶紧喝完。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老弱妇孺,年轻的男人要么被征去当兵,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被贼寇杀死,只剩下他们这些无用之人,谁愿意养没用的人呢?
女人神情麻木的缩在墙角,不知道明天等着他们的又是怎样的磨难。
看到账册自会明白,这些天车马劳顿,接风宴过后还是赶紧休息吧。
主公身边能用之人不多,叔父若是愿意留下,接下来还有的忙。
最先忙活的,就是主公口中的这“无甚家资”。
*
庄子外围的房舍里,衣衫褴褛的流民围坐在一起,神色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大锅,喉咙不停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晚来天凉,房舍里比荒田野地暖和的多,门口的篝火很快熄灭,屋子里的人挤在一起也冻不着。
一夜安稳。
对于逃难已久的流民来说,一觉睡到天明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要担心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要担心第二天能不能找到食物,要担心第二天会不会遇到山匪贼寇……甚至担心会不会夜里睡着的时候被狼叼走。
第二天一早,管事带着仆从过来,看到挤在屋子里面黄肌瘦的流民,男女分开带下去梳洗。
他们府上这几年收成好,家主这次又带了不少米粮过来,多养几十张嘴不是问题,能背井离乡出来的都是能吃苦的,现在没力气干活,多养几天就又力气了。
逃难的日子食不果腹,他们跟在车队后面,车上的郎君时不时分给他们一些粮食,他们才能熬到现在,即便如此,他们也很久没能吃上热乎的粥饭了。
人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出来,最开始那位郎君好心散粮,不是没有人打歪心思,后来流民和车队的护卫打起来,车队的护卫重伤了好几个,那位郎君就再不肯让他们离车队太近。
再后来,同行的青壮年大多投奔他处,郎君看他们老弱妇孺垂死挣扎,这才又怜悯赐下粮食,只是依旧不肯让他们靠近车队。
马车上大多是女眷,先前流民冲上去抢粮食吓到不少人,郎君不让他们靠近也是正常。
庄子里的仆从打好粥让他们排队来取,周围十几个壮硕的护卫虎视眈眈看着,流民们好不容易有热粥饭吃,谁都不想这时候被赶出去,肚子再饿也老老实实排队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