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起背脊,蓄着势,仿佛要一飞冲天。
啼野在他身后露出笑容。
龙摆足了架势,刚要往上冲,忽然又一个急转弯儿,拐了回来。
啼野纳闷儿地看他。
“我忘了带一个东西
……
龙抬起头,仰望头顶。
西荒上有一块磐石,黝黑色的,表面嶙峋,龙一直以为这就是天空。刚才经过一场激烈打斗,磐石已经被折腾得有裂纹了。
龙问啼野:“这外面才是真正的世界?”
啼野道:“是。”
那人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是我见过最强的魔,我不想杀你,却想与你交朋友。”
他怔住,“朋友,那是什么?”
“大抵是志同道合、永不背叛的两个人。”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是。”
那人不屑一顾地笑,道:“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但这无关紧要,有谁会在意蝼蚁怎么想?你要警惕的敌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神,一个是佛。”
“神又是谁?”
“我只见过一个神。”那人的话顿了一下,“他是天上的太阳,他叫东君。”
“东君会杀了你吗?”
“东君沉眠了,他什么都听不到。”
线又暗,看不出来。
“这里是西荒,在群山的背面,日光照不进来,你知道耆阇崛山么?”
他摇头。
“耆阇崛山,就是那里,有佛在。”那人手指西荒远处一座高耸之处,散着金光,道。
“佛?是谁?”
一叶障目不见高山,一石蔽目不知天阔。
这个肯定的回答,是惊醒梦中人的一语谶言,亦是打破镜花水月的一块石头。
龙在西荒蛰伏上万年,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没沐浴过日光,没欣赏过月亮。
他蜷缩在这被世人遗忘之处,浸染于魔炁缭绕的幽暗里,孤独地日复一日。
他听到啼野的话,迫切地想出去看看天地浩大。
“你迟疑了。”
“我不对你说谎。”那人道,“以前有个人,他以为是我的朋友,但那是他的一厢情愿。如今,我的想法变了,我想有一个朋友。”
那人说话冷冰冰,眸子也像蛇眼一样冷。
“你是谁?难道你够格当我的朋友?”
那人嗤笑,道:“我是啼野,在魔界,他们叫我魔祖。”
“佛会杀了我吗?”
“佛只管自己,不管别人,对所有苦难都视而不见。”
他思索几秒,忽觉兴奋:“你是说,其实我们天下无敌?”
那人盯着他,缓缓道:“你很聪明。”
他又冷静一秒:“我为何要相信你?”
“是你真正的敌人之一。”
那人眸光阴寒,即使站着不动,也会散出骇人杀气。
“敌人?”
“佛魔两立,你是魔,我也是魔。”
“为什么是敌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