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私塾的课要下得比往时早,日头才过了一半,先生就敲桌说下学了。
烈成池正准备早些回家,刘富贵从后面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眉开眼笑地对他小声说“伏成池,你听过凤鸣坊吗?”
烈成池先是一愣,答道:“听过。”
“你知道?”刘富贵意味深长地掐了两下他的脸,说“看来你也不是正人君子啊。”
烈成池没有答话,只继续收拾笔墨,对刘富贵的调侃置之不理。
“在很远的地方。”
“以后我也可以去吗?”
“不。”伏低头看他,说:“你这辈子也不能。”
烈成池听得怔住,他的瞳孔一暗,但很快藏住了眼中的黯然,没有再接话。
二人下山时,残阳早已西沉,芳菲途中唯余下三两星子,零落地缀在天际,朦朦胧胧,照不清脚下的方寸之途。
不足一尺。
伏抬起手,那鹤一伏身,光滑的白羽在他掌心下舒展。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见到远方赤霞,此景与妖界如此相像。
“十五年前,我在五昶坡捡到你。”
“后来,我们在一个客栈里吃饭,我问你想去哪儿,你就朝着锦悠城的方向笑。”
“……因此我们定居在了锦悠城吗?”
凤鸣坊是冷姑娘的成名地,他自是知晓。
“说真的,不想去看看?”
烈成池收拾笔墨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来,看了眼刘富贵,又看了眼手中的笔管。
“听闻今儿有新花魁来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花魁。”刘富贵呲牙一笑,黢黑的脸蛋儿显得他的牙分外的白亮,在烈成池身
直到夜里,清明已匆匆地去,绵绵细雨才蜗行牛步地下了。
私塾里同期的少年郎都在长大,开始分得明善恶,辨的清贫富,也知道要为仕途的出幽升高多作打算了,人脉自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明眼人都知道烈成池的家中有钱,仅守着家中的三里桃林,吃穿用度却皆是上等的。他的那个爹游手好闲,不耕作,亦不经商,然而光坐吃山空都不见得能吃完,也不知多大的来头。
那曾经与烈成池相互看不惯眼的刘富贵,反而要将他看作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了,成日里在私塾间勾肩搭背的,脸上黢黑黢黑,活像个黑纸牛皮糖,皮又厚,又黏。
伏喝着酒,听过这事后就嬉笑,说这小子长到现在总算长点儿脑子了,懂得该巴结谁。
“是啊。”
伏望着远方的红霞若有所思,烈成池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落寞。
伏回过头看了烈成池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少年郎的五官已然硬朗,眉宇间隐聚威仪,只是眼中的紧张还与多年前如出一辙。
“这个地方,很像我的家乡。”
“寄父的家乡在哪儿?”